如果要在唐代诗人中选一个人做朋友,你会选谁?
李白?杜甫?王维?贺知章?还是李商隐?杜牧……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白乐天。
不为别的,只因他那杯暖了千年的新醅酒。
《问刘十九》
唐·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家新酿的米酒还未过滤,酒面上泛起一层绿泡,香气扑鼻。用红泥烧制成的烫酒用的小火炉也已准备好了。天色阴沉,看样子晚上即将要下雪,能否来寒舍共饮一杯暖酒?
关于刘十九,有人说这首诗是白居易晚年寓居洛阳所作,题目中的刘十九乃是刘禹锡的堂兄,名叫刘禹铜,排行十九,所以叫刘十九。在古代,通常以家族排行来称,比如李白在家族排行十二,所以就是李十二;白居易在家族排行二十二,故又称白二十二,刘禹锡排行二十八,所以叫刘二十八。这是刘十九的一种说法。
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说这首诗作于诗人遭贬谪任江州(今江西九江)司马时,而刘禹铜是洛阳人,显然不可能应邀对饮。所以这里的刘十九应是诗人在江州的朋友,名字不详。
不管是刘禹铜也好,还是刘不详也罢,都是白居易的朋友就对了,这里我们先抛开这些争执,用心品味这杯氤氲了千年的新酒。
“绿蚁新醅酒”,开门见山点出新酒,由于酒是新近酿好的,未经过滤,酒面泛起酒渣泡沫,颜色微绿,细小如蚁,故称“绿蚁”。诗歌首句描绘家酒的新熟淡绿和浑浊粗糙,极易引发读者的联想,让读者犹如已经看到了那芳香扑鼻,甘甜可口的米酒。
次句“红泥小火炉”,粗拙小巧的火炉朴素温馨,炉火正烧得通红,诗人围炉而坐,熊熊火光照亮了暮色降临的屋子,照亮了浮动着绿色泡沫的家酒。
酒已经很诱人了,而炉火又增添了温暖的情调。
后面两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在这样一个风寒雪飞的冬天里,在这样一个暮色苍茫的空闲时刻,邀请老朋友来饮酒叙旧,更体现出诗人那种浓浓的情谊。
“能饮一杯无”,轻言细语,问寒问暖,贴近心窝,溢满真情。用这样的口语入诗,既增加了全诗的韵味,使其具有空灵摇曳之美,余音袅袅之妙。
北宋苏东坡曾说过,一流的诗词要言有尽而意无穷。这首小诗便是如此,虽然只有短短20字,但是却给读者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诗人的朋友刘十九在收到诗之后,肯定会立刻前往。于是,两位朋友围着火炉,斟满美酒……这时屋外也许真的会下起雪来,但室内却是那样温暖。真是一个温馨美好的夜晚。
全诗蕴含浓浓的生活气息,不加任何雕琢修饰,平白如话,信手拈来,不仅富有诱惑力,而且耐人寻味。
无怪《唐诗快》评之:岂非天下第一快活人。
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若是在漫天风雪中有人早已备好了暖炉和芳香的美酒,等候你到来,当真是人生第一大幸事。
又是一个冬日的黄昏,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