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又开始飘扬了雪花。
这不是一个温暖的冬天。它的风刺骨,它的雪冰冷,它的温度更是让人浑身发抖。
雪在下,这次的雪有些大,屋外的积雪已经很为厚重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院子里都会有人打扫,可是今年,这里无声的让人恐慌。
“老柳,老柳,在家么?”,然而门外一声声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答。声音穿击过厚重的铁门,透过地上厚厚的雪,在院子里回荡。 叫门的人走了,没有回应就是没人在家。
门外就是一条小路,每天走过这条小巷里的人。
巷口人聊天的声音从远处也听的清楚。“老柳家怎么没人?没见到人出去啊”“你不知道么,闺女回来了,估计是出去串门儿了”“闺女成了大学生,不容易”。这一句一句的闲聊,随着风四处飘散,不知道飘进了多少人的耳朵。
其实那个小院里是有人的。所有的声音她都听得到。只是她懒得理会。
屋子里,炉子上架着一口大大的锅,炉火已经灭了,黑色的煤块早烧成了碳。可没有人去理会。她就呆呆的坐在炕沿儿上,一动不动。
几天过去了。小巷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渐渐变得喧闹,最后再安静。周而复始。
又几天过去了,人们照常在巷口聊天,扫雪,和往日没有不同。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平常日子。可和寻常不同的是,临近傍晚,三辆警车开进了这条拥挤的道路。
再寒冷的天也挡不住人们看热闹的心,小小的巷口围满了人。“听说老柳死了”“可怜啊”“这闺女简直就是畜生啊”“还是大学生,大学生就干这?”。老柳死了,是自己的亲闺女杀的。这是最后大家知道的。而后,人们的指责铺天盖地的袭来,骂声一片。
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人知道结果。因为在被警方带走的第二天,她在看守所自杀了。
雪还在下,小巷还是那样短小而狭窄,小院里的雪也是越积越厚。人们每天还是一样,烧火做饭闲聊。时间带走了这个话题,因为新的话题每天都在产生。然而历史记下了这个故事,这个不知道原因的故事。
而她。她在自杀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她回到家,热腾腾的饭,菜整齐的摆在桌子上。她的父亲,在等她。她以为,这还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可是当她听到父亲提到要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她的笑容消失了,心也被怒火燃烧。她的理智荡然无存,或者说她已经不需要理智,她心上的隐忍就像是外面那厚厚的积雪,在这一个时刻迸发。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的妈妈是父亲害死的。他的父亲在外面和人生子,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在上大学的第一年,她在妈妈的相框里发现了这个秘密。那时候的她,日日夜夜都沉浸在无法接受现实的世界里,可是最后,她也别无他法。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可是她没有想到,原来父亲早就不是以前的父亲。
其实在父亲烧最后一个菜得时候她就回来了,她亲眼看到父亲把毒老鼠的药放进菜里,而后放在离她位子最近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心里的泪。
很多年以后,小巷里偶尔还会有人提起这个事情。
可是她已经不知道了。即使她还活着,也无所谓别人的言语评价。
没有人知道的是,在院子里深深的积雪下面,一张医院化验单已经湿透腐烂。她活不了多久了,慢性中毒。
怪只怪,她的父亲太急,让她看到了所有,也终于醒悟。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只是掀翻了桌子,她和父亲扭打在一起,父亲拿起刀对向了她,而她父亲,只是因为滑了一跤,自己撞在了瓷板上,说来也很戏剧,就这样撞死了。
而她,只是补上了几刀而已。其实在她补刀后,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坍塌。所以她不辩解,不争论。选择自杀来结束这一切。就这样结束。
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离奇的事情。我总觉得这是个梦,我在梦里,也在梦外。我是她,我也不是她。所有人都可能是她,但又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