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没灾的日子最惬意!
2017.9.14 星期四 晴
小时候不知从几岁开始,大概十来岁吧,每到春末夏秋时节,我总要被关几天“禁闭",啥事体呢?
莫非玩疯了晚饭没烧?抑或是和弟弟妹妹为了一根棒冰谁多咬了一口而吵架?还是每天一打的手套因没缝好而耽误了缴,这个月要少拿八分钱?再不过是乘法口诀背错了而被老师惩罚了?NO,NO,NO,都不是,是我的老毛病犯了。
记得第一次发病,没有前兆,不给预警,吃得下睡得着,只是浑身有点痒。于是这里抓抓,那里挠挠,越来越不对劲。撩起衣衫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手臂弯里,膀弯弯里,大腿弯里,暗红色象赤豆大小的豆豆密布一片,并且呈逐步扩大之势。
一歇歇工夫,脖颈里,头发里,漫山遍野都是这种小妖怪。像欠了它米还了粞一样不依不饶不肯撤退。我惊慌失措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拼命抓,不一会,额头上,耳根处,眼睛周围,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噬啃。
姆妈一看说是吹到了怪风得了风疹块,赶紧从黑色的衣橱里拿出一床厚厚的棉花胎,铺到我和妹妹睡的小床上:“快点来焐了被头里,不发出来会要命的。"一听要我小命,哭得更起劲了。妈把我抱到床上,也不管没洗脸没汰脚,一股脑儿盖进被头里,被沿塞塞紧。也许是哭累了,我不一会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掀开被子看看,身上的红点点连成了遍,变成了大大小小像糯米圆子摁扁了的不规则小饼。
痒到是好点了,刚想起床,妈说:"快点盖好,吹到风又要痒起来。"果不其然,那妖怪一透气又开始为非作歹,几分钟时间,由白转红骚痒起来,我只好抽抽答答钻进被子里。
就这样睡了二天三夜,不过这二天我像是被优待的俘虏,姆妈也不让我缝手套了,炖了鸡蛋也让我先吃,软声细语和我说话。妹妹更是寸步不离守着我,端汤送水眼里尽是怜悯:姐姐遭罪了。妈说:"这都是你出疹子时掉到水里受了寒没发清爽的后遗证,怪你太贪玩了!"我没有反驳,吃了二天"官司",第三天基本痊愈,又鲜蹦乱跳活跃起来。
得病容易治病难,自从那年发病之后,每年的那个时候,几乎是只错时辰不错日子,那妖孽不请自到寻我晦气,并且呈越来越猖狂的趋势。
有一年我照旧睡了二天二夜不见好转,哭哭啼啼妈也没了办法,听村上人说用盖在屋面上的经年稻草俗称“屋茅柴”的烧水洗澡,可以以毒攻毒治顽疾。妈去人家草屋棚棚上拔了一把陈年稻柴,回来烧了汤让我洗,但并没有卵用,那阎王小鬼仍然缠住我不放。
第四天吃过中饭,姆妈拿了一把黑洋伞,背起我闷声不响往隔壁王家村跑去,路上小声叮嘱:“等一会到了建才家猪厩里,你蹲在角角里,我拿伞帮你撑二撑,回来就好了。”"不高兴!不要!"我边哭边扭动身子要从姆妈背上下来逃走,无奈被紧紧箍着:“别哭!你不要命了?”
我小声啜泣到了猪厩里,有只大肥猪躺在里面靠墙的地方,也许刚吃过午餐的缘故,它只是懒洋洋睁开小眼晴瞅了我一眼,继续睡大觉。我又惊又怕双眼紧闭蹲在远离肥猪的一角,也不知妈怎么弄的,反正一会儿功夫就回家了,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了。后来听妈说这是偏方,只要到外姓人家的猪窠里如此这般操作一番,就会痊愈的,只是当时要四眼不见。
以后每年我都要遭一次罪,不过习惯了也不怕了。吃过叫不出名字的草药,也吃过息斯敏、开瑞坦等抗过敏的西药,都只治标不治本。
最终医学的发达才解决了这个难题,我到医院打了一针,这针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护士慢慢把药水推进我臂弯的静脉里,也许这次才是孙悟空的金箍棒,那妖再也没出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