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还四处张罗着给我们找树苗,让我们栽栽别墅的院子里。不,确切地说,不是树苗,是果树,是已经结果的大果树。
每次回家,她都热心地向我们介绍又找了棵什么果树,树上结的果子有多甜,多大。
“这是文燕家的桃树结的桃,真大真甜。”她拿出两个桃子递给我,“我跟文燕妈说了, 移一棵栽到别墅里。”
我打量着手里的桃子,确实是好桃子,个大,红红白白的,尖尖的嘴,味道应该不错。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人家好好的桃树为什么要送给我们?
“咱庄不是要拆迁吗?她家的桃园得拆。”婆婆胸有成竹地说。
桃子很甜,桃花很美。“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也一直是我向往的美景。但是对把文燕家的桃树移栽到别墅的院子里这件事我实在是不感兴趣。
因为据我了解,文燕家的桃树每一棵都能占据我们家大半个院子。除了文燕家的大桃树,婆婆还给我们预定了二丫家的无花果,安生家的樱桃,大壮家的柿子树……
“等秋天,把这棵大石榴移到别墅里栽。”婆婆指着院子里那棵树龄足有十年的石榴树说。
“这么的大的一棵树能移活吗?”我有点担心。
当然,我更担心我那只有四十平米的小院,除了修一条走道,再种上桃树,无花果,樱桃,柿子树之后,这可怜的石榴树是否还有立锥之地。
“能活。去年前院卖的那棵白果树比这棵大多了,有这么粗。”婆婆用手比划着,“挖的时候多带点土,他们就是挖了一个大土疙瘩,用草绳子捆着土疙瘩拉走的。不能活,花好几千块钱买了当柴烧?”
“行,移吧。”我看着硕果累累的大石榴树,心里想着我的大马士革玫瑰,我的蓝莓,我的百合,我的栀子花,芍药,牡丹,黄瓜,茄子,西红柿……
我对钟先生说了我的担忧,他却不以为然,认为我是杞人忧天:“我们自己的院子,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这个一向对父母阳奉阴违的孝子说,“再说了,拆迁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不拆迁,人家的树是不会给她的。”
钟先生最大优点就是“不恋过去,不惧将来。只做好眼前的事。”所以他的烦恼就没有我的多。当我躺在沙发上盘算怎样栽花种草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铁锨在别墅的院子里挥汗如雨,挖土翻地了。
钟先生每次去别墅干活都不愿意带我。嘴上说是怕我受累,担心我身体太差,吃不消。实际上我知道她是嫌弃我什么活都不能干,只会指手画脚,一惊一乍,影响他干活的进度。
指手画脚的事咱暂且不说,以后细论,谁是谁非,时间会证明一切。单说这一惊一乍的事能怨我吗?
对于田园生活,人们往往只看到了诗和远方,而忽视了虎豹豺狼。当然在现在社会虎豹豺狼也是珍稀动物,难得一见,不过蛇鼠虫蚁绝对是寻常之物。
如果有人问我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蛇。很多人对法海破坏许仙与白娘子的姻缘深恶痛绝,认为法海太过多事,弄的人家妻离子散,是在不应是出家人所谓,为,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水漫金山,实在是大快人心。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是许仙,纵使白娘子漂亮千倍万倍我都会逃之夭夭,蛇真是太可怕了。
我们最初看房子是时,又一幢四间地基,两层的房子,价格和我们现在买的差不多,我贪图那别墅屋多院子大,执意要买,钟先生死活不同意,说那地基下面是坟会又鬼,我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一向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钟先生说有坟必有蛇,一下子就吓住我了,缴械投降,放弃了大别墅。
钟先生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很快我们就在水表开关处发现了一条大蛇。
钟先生是去关水表阀门的,发现了蛇,然后就回家拿铁锨,准备铲死它。当时我正悠然自得地在院门口扯狗尾巴草,准备编一条小狗。听到有蛇,吓得差点把草都扔了,赶紧问:“在哪里?”
“在水表那里。”
“没咬着你吧?”
“没有。”钟先生拿了铁锨就走。
我赶紧跟上去,一边庆幸水表开关不在我们家门口,一边佩服钟先生的真知灼见和大无畏的勇气。
那有蛇的地方就紧挨着大别墅。
我躲得远远的,心里盘算着:万一蛇跑出来,我该往哪里跑呢?现在想来却有点后悔,当时怎么没过去拍个视屏啥的,留着发圈多震撼!
但是钟先生淡然地说:“在农村,蛇多了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拍视频。”
那条蛇实在是太狡猾了,在几个水表下面窜来窜去,钟先生费了半天劲也没铲死它。天色不早了,太阳正慢慢地往西山上坠下去,霞光映得半个天空火红一片,我们还要赶回城里去,就通知了三哥,让他小心点。后来听说三哥把蛇铲死了。
对于钟先生视蟒蛇如草芥这件事,我打心眼里佩服。我想如果两口子再吵架,他只消手提一条死蛇在我面前轻轻一晃,我肯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绝不敢再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一蹦三尺高。
但又一想,他如果真敢这么做,我一定会恨他入骨,老死不相往来。
这些想法如果被钟先生看到了,他一定会嗤之以鼻,认为我是“小人常戚戚”。
错了,我不是小人,我是女子。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钟先生确有君子之风,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是快乐的。
(图片来自网络,谢谢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