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哈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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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第一次看见何欢，是在高一升高二的暑假。

那天她要去书店买一本语文老师推荐的诗集。

阮城不止一个书店，但是江月偏爱一个叫做“十二行诗”的小书店，熟客们都习惯叫它“小十二”。

店主是一个文艺温柔又耐心的大姐姐，大家都喊她“漫姐”。她开这个小书店不为盈利，只是希望交些同样热爱阅读的朋友。漫姐偶尔也会和江月一起坐在窗边看同一本书。

书店的左边是漫姐特意安排用来阅读和自习的专区。一排舒适的原木色桌椅被整齐地安置在窗前。

窗外面有个小院，是漫姐用来会友的。

窗边有几棵国槐，虽不高大，但也能够贴心地挡下一部分夏日最毒辣的太阳。槐树的树荫投在书页上，看书的光线刚好合适。

那天吃过午饭，江月像往常一样去了书店。

可是她找遍了诗歌那列书架也没有看到想要的诗集。于是她准备去问问漫姐。

当她穿过几排书架走到收银台时，却发现漫姐不在。“会在哪儿呢？”江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然后她下意识地往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看见了何欢。

江月此刻还不知道，就这一眼，便穿过了她的整个青春，乃至人生。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彼时男孩子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木椅上，神情专注地看着一本册子。

江月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书，只看见了封面是片蓝色的大海和一头身体跃出海面一半的蓝鲸。

男孩的侧脸很干净。

阳光透过树枝间隙斑驳地洒在木桌上、木椅上、地上，还有一块不规则的光斑投在男孩右手的衣袖上。

窗的外头是一树树绿叶混着一簇簇淡黄色的槐花，窗的里头是一个捧着书的少年和几处溜进屋里的碎阳光。

里外画面相和，好看得像是一幅清新的油画。

江月一不小心就看得愣了神。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盯着人家看那么久，直到漫姐走过来问了一句什么，她才缓过神来。

匆匆忙忙地问：“这里有没有一本余秀华的诗集？叫《摇摇晃晃的人间》。”

此刻她不知道人间会不会摇摇晃晃，但是她心里的小鹿却在摇摇晃晃。

那个男孩的身上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气质，却莫名地吸引着她。

他看书的样子太专注了，专注得像走进了那本册子里。仿佛他也是一头蓝鲸，日日生活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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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走在回家的路上，江月还在回忆下午书店看见的那个男孩。

她总是隐隐觉得，那个男孩和其他男生都不一样。

“但是究竟有哪里不同呢？”江月小声呢喃。

其实江月是个性格蛮内向的女孩子，只有在熟人面前才会很活泼。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坚持着一个原则：过好自己的小生活。所以她不喜欢各种聚会，不常主动交朋友，也不愿意花很多时间去了解别人。

可是这一次，她想认识何欢。

江月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充满了好奇和莫名其妙的好感。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江月又想起了下午惊艳到她的那幅油画。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何欢的侧脸却像太阳一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天空中，星星和月亮瞬间就消失了。

江月的眼里只有何欢认真看书的侧脸。

她闭上眼睛，仿佛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槐花香，还有些细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江月逐渐意识模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何欢牵着她的手在海边奔跑。天空和海水都很蓝，像何欢看的那本书的封面。

她张开双手拥抱大海，笑得很开心，开心到她差点忘了这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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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江月还在回味昨晚海边的那个梦。

以前的江月可是从来记不得什么梦的。

可是这个梦却像一个回忆的碎片，那种幸福感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一样，太真实了。

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江月就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利落地下床洗漱。

今天她还要去小十二。

虽然想到何欢可能只是偶然经过所以进去坐了一会儿，但是江月仍然想碰碰运气。

她想再见到他。

挑了一件简单大方的浅色连衣裙，扎了一个同样简单的低马尾，往帆布包里塞了一本暑假作业，江月拿起桌上的手机就换鞋出门了。

坐在去小十二的公交车上时，江月心里还是很忐忑。又期待又害怕，就像她小学从班主任的手中接过成绩单时的心情一样。

江月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安慰自己只是去写作业而已。

站在小十二的门口，江月还是有些微微的犹豫。她想透过玻璃门看一看阅读区是否有何欢的身影，可是几排书架却将她的视线牢牢地挡住。

“今天他还会在吗？”江月在心里小声问自己。然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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