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个故事源于我早上做的一个梦，做这个梦的前天一晚，我看了残酷的动物世界和一篇关于闹洞房的陋习，对于前者我既感到残忍又对生存法则的无奈，后者则是真的恶心到我了。也许是这两件的冲击让我做了个不伦不类、如野兽般疯狂的梦。
故事背景设定在动物可以变出人形的基础上。
1
地球经历了漫长岁月，在人类征服欲望的炮击、与无穷的索取能源下，早已变得千疮百孔、岌岌可危。
人类开始将目光投向数量上占据优势的动物，大量猎杀四肢动物，扒皮取筋，就连海洋霸主，也难逃被众人合力捕杀、烹饪成美味送上贵族餐桌的下场。
人类与动物间的关系日益严峻，在这场血腥斗争之中，动物开始反抗。造物主赐予它们与人类一样的外貌和与人类不相上下的灵智。
动物与人类对抗万年，最终以其更加冷血的本能占据上风。
人类与动物各退一步，动物至此以人类的形态融入了人类世界。
融入了那个灰暗、充斥着腐糜味道的地上世界。
2
少年有一个组织，一个对许多人来说神秘且羡慕的乐队。
少年一开始只是随便组着玩玩，没想到存活了几年，人数也从寥寥几人变成了十几个人。
少年的组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长留下来的只能是男性成员，没有一个女性成员加入超过一个月。
只有一个黑色皮肤的异国女子，她已经在组织里待了一个月零一天。
少女们羡慕着她，羡慕她拥有少年们的宠爱，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哪一个少女没有幻想过自己成为漫画中的女主角，身边有少年们环绕，被少年们爱着，更何况这些少年阳光、上进、在舞台上挥洒汗水，尽情释放荷尔蒙，根本没一个粉丝阻挡得了。
在少女们的幻想中，少年们以梦想为媒，那应该是人间仅存的一片净土。
而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少年们弹着干净的音乐，与唯一留下的异国女成员从互相试探，到抱在一起亲亲啃啃。
少年热衷于这种游戏，旁观少年们这种忠于动物本能的行为令他萌生一种快感，一种站在食物链顶端肆意玩弄底端的快意。
他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来替换异国女子，他急需一个弱小无助无法反抗他们的新目标。
他看中了住在同楼层的少女。
少女齐发尾齐刘海，站在破旧的楼道平台上呆呆地看飞鸟，听到脚步声，她警惕回头，与少年的目光撞在一起的刹那，她逃跑了。
少年顺着又黑又脏的楼道而上，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他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3
少女待在家中，待在昏暗拥挤散发着阵阵腐烂食物味道的家中。
她厌恶这个味道，每当黄昏降临，她便感觉自己也成了这些腐烂食物中的一个，被人遗弃、糟蹋、嫌弃。
夜幕驱赶白天，黑暗一寸寸的吞噬小屋。她摸索着找出仅存的一根蜡烛，“啪嗒”按下打火机，火苗从打火机引到烛芯，蜡烛的光照亮了面前的少女。
她捧着蜡烛似乎又看呆了，直到烛泪滴在她的大拇指上，她才觉得烫手，“嘶”一声往旁边甩开。
但烛泪很快在她手上凝结，她怎么甩都甩不掉，她只好用指甲抠掉。
抠掉烛泪的地方有一个红色小印，红色小印密密麻麻分布在她手背上，有深有浅。
“咚咚。”
少女迅速吹灭蜡烛，屋内瞬间暗了下来。
少女等了一会儿，门外的人还在不疾不徐的敲门。
她赤着脚踏在老化的木地板上，尽量不发出声音，移到了门前。
紧闭的木门前永远横着一条长板凳，她蹲了上去，这样别人趴在地上往门缝里瞄的时候，就看不到她的脚，便会误以为家里没人了。
门外的人已经停止敲门，少女犹豫了一下，弯曲着身体，将脸凑过去看门上的猫眼。
她从猫眼里看见一个少年也看着猫眼，突然靠近，他的身体便被无限拉长。
少女一惊，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少年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清晰而明朗：“我看见你啦，板凳少女。”
4
少女重重的从板凳上摔了下来。
少年着急的声音与鼓声般的敲门声如约而至：“喂，你没事吧？喂，你应一下我！喂……”
少女害怕这敲门声会把街坊领居引来，她自己爬了起来，搬开板凳，套上木门上快要坏掉、只能做做样子的防盗链，吱呀打开木门，隔着门缝，少女说：“你是谁？”
“我嘛，是你的新邻居。”
“我没有见过你。”少女眼里都是戒备。
少年咧嘴而笑，“我们刚搬过来。”
少年继续道：“你喜欢音乐吗？我组了一个乐队，名字叫‘dream’，你听过吗？”
少女摇头，她蜗居在黑暗中，早就和外面的世界脱节了。
少年就连眼睛里都是温暖的笑意，“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你知道啦。”
少女已经许久没有接触阳光了，习惯了黑暗的她多少次在梦中拥抱太阳，但一到现实世界，少年如此炽热的温暖却让她畏惧，她害怕这也是一个梦，她退缩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唔……我想邀请你和我们一起玩。”
少女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玩？”
少年道：“你会吹口琴吧？你的口琴吹的真好听。”
少女惊讶的抬起头，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啊，我不小心听到的……”
少女的家与楼道平台仅一墙之隔。
少女吹响口琴之时，少年双臂搭在墙上，仰头看天空飞鸟。
“哦对了。”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这本送你。”
少女纠结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是一本乐谱。
少年道：“这是我写的乐谱，还有我抄来的学口琴心得。我想你可能需要……啊，你不必觉得有负担，我只是……喜欢听你吹口琴……”少年脸红扑扑的，羞涩地错开目光。
少女低下头说了句：“谢谢，但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玩。”
少年连忙摆手：“没关系，我不逼你。”
这句话却让少女的心更沉重了。她紧了紧手里的乐谱，默默的关上门，“再见。”
少年一喜，自顾自的挥手道：“明天见。”
关上门的少女翻开乐谱，隽秀的字体印入眼帘，少女抚着一个个欢脱的音符，嘴里轻轻哼唱出来。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能写出如此美好音乐的人，或许并不是个坏人吧。
5
少女再见到少年时，他背着吉他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她的家门口，给了少女一瓶酸奶。
他对少女说，他是因为资金不够，才从以前的工作室搬了出来，找到这个地方。
他说，还好搬出来了，不然就遇不到少女了。
他会坐在门口用吉他弹着他们乐队新创作的曲子给少女听，他会断断续续唠唠叨叨的跟少女讲乐队发生的事情，他隔三差五的来找少女，每一回都会给她一点小东西，今天是巧克力，明天是盐汽水，后天也许是一块糖果。
少女因为他尝到了未曾尝试的甜头，在他精心布下的局中渐渐对他打开了心扉。
少年发现了少女手上的红印，神神秘秘的叫她伸手。
少女以为他又要给她什么，伸出去的手被他转了过来，抹上了凉凉的膏体。
“你的手很好看，我不允许你随意糟蹋。”
少女没有说话。
许久，她问：“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少年握紧她的手，“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对这个词，少女有些陌生。
少女从来没有朋友。
少年道：“对，朋友，朋友可以带你脱离苦海，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离开这个家。”
少女猛的抽回手，紧紧的抱住，感受上面少年手心的余温残留。
离开，这个她想都不敢想的词。
少女闷闷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6
少女蜷在角落里，抱紧自己。
她听见门外的钥匙声，接着家里的门被人野蛮打开，pong关上。
醉汉边进门边骂骂咧咧道：“操你妈，又不点灯，黑不溜秋，存心想撞死老子？！”
少女抖了抖，把自己抱的更紧。
醉汉踢翻锅碗瓢盆，踉跄走来，月色投进屋内，留下一道道清冷的光路，也给他指引了少女的方向。
“啊！”少女的头发被醉汉蛮横拽起，像拖麻袋一样在地上拖行，少女吃痛尖叫，扶住自己的头发与醉汉拉扯，奈何在力量上差距太大，她只是在做些无谓的挣扎。
“你这个赔钱货！浪费老子口粮，我呸，你怎么不去死？啊？跟你娘一个德行！……”他猛的扇少女一巴掌，怒道，“老子说过什么？叫你别用这种眼神看老子！和你娘一样肮脏下贱的眼神……”
少女护住头部，紧紧的护住，此刻的她只能护住自己的脑袋，醉汉的拳头雨点般落下。
落在她的手臂她的背她的头上。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少女心想，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醉汉铁了心，好像要往死里打。
少女孤独绝望，她疼得几乎快晕厥过去，就在她以为要死掉的时候，黑暗中有人拉了她一把。
是少年。
少年来拯救她了。
7
少女的父亲舔舔手指，数完手里的钞票，心满意足的挥赶他们，“行了，你们走吧。”
少年牵起少女：“我们走吧。”
少女疑惑，“你哪来这么多钱？”
她只看见少年的后脑勺，听见少年说道：“我和乐队的朋友们一人凑点儿，而且还有演出赚的钱，其实也不多，我愿意为你花这个钱。”
少女一阵感动。
少年的细心呵护已如毒药深入骨髓，少女感激他，无条件的信任他。少女握紧了他的手。
察觉到少女的回应，邪恶的笑意从少年的脸上一闪而过。
“我带你到我们乐队去吧。”
“……好。”
8
少女被隆重介绍给少年们。
少年们对少女百依百顺，像哥哥一样，给了她未曾体验过的宠爱，少女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少年约少女到海边，说要带她烧烤。
少女赤脚行走在沙滩上，踩着灰白色沙子的脚底凉凉的。少女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回归野外，自由自在。她在沙滩上欢快的跳了起来。
“嘿，看来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少女的笑渐渐消失，今天的少年看起来有些不同。
“你过来，过来呀。”少年的笑容慢慢变得倨傲邪气。
少女突然害怕了，他是谁？他不是她认识的少年。
少年一步步的引诱她：“为什么要后退？我就是我啊。”
少年还是少年，只不过达成了目的，原形毕露了而已。
“不，你不是他！”少女猛地大喊一声，转身就跑。
她认识的少年温暖得似天上的太阳，尽管遥远却能照进她的心底，为她驱走阴冷，而绝对不是眼前这个阴暗恶毒的人。
少女被少年们包围，那些对她好的天使们纷纷变成了地狱的魔鬼。
少女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出错，她害怕。
少年们拽住她的手臂，——
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少女没有力气反抗，她哭喊着求他们放过她。
可少年们无视她的求饶，这是他们的娱乐活动，怎么会把送上门的少女放走。
——
少女哭着，他们笑着。
少女绝望尖叫，她再也负荷不住，变成了动物的形态。
雪白的毛发，黑色的鼻子。
少年们哈哈大笑，“原来是只熊。”
——
少年玩心大起，道：“看我的。”
竟也化成狮子的模样，一把坐在少女腰上。少女坚持不住，被他重重压倒在地。
少年们笑声放荡，不断叫好。
9
海浪拍打上岸，冲散了前一天留下的所有痕迹。
少年轻哼曲子插着口袋上楼。
少女蹲在楼道平台，侧脸对他。
少年谩笑，“呀，你还敢来？还想和我们一起玩？哈哈我都忘了，你都没地方可去了。”
少女没有理他，他这才发现少女在烧一本书。
少年瞳孔一缩，猛地冲上去从她手里抢过烧了一半的书，扔到地上踩灭火。
“你疯了！烧我的乐谱干什么？”
少女缓缓站起，“你送我的，我就有权力烧掉。”
“你神经病，跟我讲权力，你知道我是谁吗！”少年用力擒住少女的手臂。
少女呵呵笑了一声，“你是谁，你很快就知道了。”
少年怒火烧起，忽然见少女鼻子流出了血，先是一滴、两滴，再然后，她的嘴边也有一条血柱滑了下来。
少年一怔，“你做了什么？”
少女盯着他，“我喝了——。”
看着少年慌乱的眼神，少女一字一句狠狠道：“我要你永远记住，你是个杀人凶手！”
后记
常有人说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何尝不是？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人世间还是有美好的存在。
希望少女的下一世，能去个充满光明的世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