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呀，你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你。”刚进电梯，曹敏就冲着赵坚甜甜一笑，身子还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露出自己好看的锁骨。
“早。”赵坚笑着往里挪了挪，留出了适合社交的空间距离。 “谢谢！”曹敏似乎很喜欢逗他，俏皮的卷发滑过赵坚的鼻端，痒痒的，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曹敏恰到好处地递过去一张纸巾，望着赵坚发红的耳垂痴痴地笑着。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好看的姑娘和憨厚的男生就因为电梯里的这段小插曲就相恋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房间，星星点点，像一张会动的毯子。曹敏站在厨房里煎蛋，雪白的衬衫下是玲珑有致的身形，纤细的双腿光着脚丫在原木色的地板上踱来踱去，像是在跳舞。 “亲爱的，你真好看！”赵坚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亲爱的，我的手机响了，麻烦帮我接下。我腾不出手来。”曹敏转身一笑，将赵坚往后推了推，又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你好，曹小姐吗？这边是疾控中心，你上次检测的AIDS（艾滋)结果呈阳性，建议你尽快来我们中心做个更全面的检查……” “啪”手机落在了地上，赵坚的身子也软软地瘫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曹敏走进房间，殷勤地将他扶起来问:“亲爱的？你怎么了？”语气依旧是娇滴滴的，在赵坚听来却如芒刺在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她推开，大吼道。 “你说什么呀？我知道什么？”曹敏故作吃惊。 “你有艾滋病？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赵坚的身子开始颤栗起来。 “为了报复你们这些男人。你现在的表现非常完美，和我当时的表现相差无几，不过和我上一个交往对象比起来还差点，那哥们吓得都哭出来了，那眼泪鼻涕……啧啧啧”曹敏缓缓穿好衣服，冷冷地看着赵坚，嘴角勾起的笑容带着些许嘲讽，那模样像是在看一个演砸了的小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找我！”赵坚嘶吼出声，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瑟瑟发抖像极了风中颤栗的小鸟。 “这个问题，我曾经也问过，可惜没人正面回答我。”曹敏嘻嘻一笑，笑容里尽是悲凉。 赵坚没再和她纠缠下去，他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曹敏幽幽地道:“其实，刚刚那段是录音，不过内容是真的。我就是喜欢欣赏你们现在这样的表现。” 赵坚离去的脚步微顿，转而飞快地朝着医院奔去。
办公室里。曹敏时而和几个女同事言笑晏晏，时而又在男同事之间徘徊不定。当有人问起她和赵坚的关系时，她总朝着赵坚暧昧一笑，然后什么也不解释。 看着曹敏那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赵坚就恨得牙痒痒，但是他不能说，和谁都不能。 两个人交往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果他告诉别人，曹敏有艾滋病。那么他也会被人当作她的同类，人们会怎么想，怎么对待他？ 这份工作是他花费了许多心力才争取到的，一旦被人知道自己得了这病，工作保不住，这个多年搭建起来的生活圈子也会随之崩塌。 想到这，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落进水杯里，漾起圈圈涟漪。眼前的镜片因为也随之模糊起来。
“别忘了吃药哦。”朦胧间，赵坚耳畔突然传来一把熟悉的女声。他却只觉后脊背发凉，挺直了身板半晌没有反应。 “小敏，办公室恋情被抵制不是没有原因的哈，你们俩这操作是要虐死我们这群单身狗啊？”男同事小伟在不远处打趣道。 曹敏嘻嘻笑着走开了。赵坚狠狠地朝着小伟瞪了一眼，可惜眼镜片太模糊，根本表现不出他的情绪。
书房里。赵坚捏着白色的药瓶发起了呆来。 “如果从来没遇到过曹敏就好了！为什么这个不幸的事要降临到我的头上？”赵坚突然举起手中的笔在纸上胡乱画起来，他害怕，怕死，怕被人发现他得了这病。他怕面对父母和亲友。 守着这个秘密就像背着一个重重的包袱。时间越久，背上的包袱越重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饭桌上，母亲殷勤地给他夹菜，父亲询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他只讷讷应答，再无往日生气。 “瞧我这记性，厨房还有一锅鱼汤没端出来呢。小坚最爱吃鱼了。”母亲见他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以为是饭菜不合胃口，忙进厨房端汤去了。 “鱼汤来喽……”母亲刚从厨房里端着汤碗出来，就见赵坚趴在桌边狂呕起来。 “药物的副作用感觉怎么样？这还只是开始哦。”赵坚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不用想都知道，是曹敏发来的。他恨恨地按下了锁屏键。“如果这是曹敏的脖子那该多好。”他又伸手抚摸了下手机按键。
“小赵，你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啊。我们公司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和公司影响。你这份报告错漏百出，上次还把水洒在了客户身上。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公司可能就要考虑……”经理那副厚厚的眼镜片下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看得赵坚头都不敢抬。
刚离开领导办公室，就见曹敏笑着走过来拥住他说:“我要走了，临走前告诉你个秘密。” 曹敏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在赵坚听来却格外刺耳。 “我会想你的，张语也是。”说完，她还极轻轻地拍了拍赵坚的背，赵坚顿时感觉周身像被针戳过一般难受。
曹敏才走，赵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赵坚本就被曹敏的行为折磨地够呛，看到陌生号码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有本事别走，老子不怕你……”
“赵先生，是吧。我这边是疾控中心，你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呈阴性……”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赵坚就晕了过去。长期的精神紧张在这刻终于压垮了他。
“小坚，你可吓死妈了。你同事说你在单位晕过去了。我连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小敏这姑娘也是个好的，不仅送我来医院，还给你拿了一堆吃的用的。”赵坚刚醒，母亲就在他旁边唠叨上了。
说着母亲还将东西一件件往外掏。赵坚似乎没听到似的，拿起手机翻找起来。
突然母亲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照片说:“这姑娘是谁啊？长得还挺漂亮的。”
“这，这怎么这么像我们公司前年的实习生啊？”站在一旁的同事接过话茬道。
“好像是叫张语吧，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年轻人就是没责任心。”对方还在吐槽，赵坚却又再次昏了过去。
逝去的回忆串成了一张大网，笼罩在赵坚的心头。彼时，赵坚和那姑娘都刚刚到这单位上班。有一天，他听到经理在领导面前夸张语工作能力强，人也机灵。又听说公司只能留一个新人。
于是他发挥他在网络上的影响力，给张语编了几个“故事”。
似乎就是那以后张语上班就经常出错，再后来就没来了。
结合曹敏的话和送来的东西，不难看出她接近自己应该是给张语报仇来了。
思及此，赵坚赶紧搜索了一下张语的信息发现她在离职后不久就自杀了。
刺目的红色鲜血刺激得赵坚睁不开眼。太阳穴的位置突突跳个不停，不知是阻断药的副作用，还是张语的死对于他的打击太大。赵坚抱着头痛苦得尖叫起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所遭受的折磨和小语所经历的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往后余生，我会用尽手段让你记住小语的经历。望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赵坚再次尖叫起来。
但是身边的母亲和同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医生便判断是赵坚长期的精神紧张产生了幻觉，又给他开了些精神类的药物。
如果赵坚再去搜索一下曹敏的相关信息，他可能就会知道其实对方原先任职的公司是家著名的互联网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