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每个农村出来的人,都有一种故乡情结,伴随着这种情结的还有萦绕着的,淡淡的乡愁。这种情结,在三十岁以上的人群中尤甚。那种原生态的,田园式的生活,是我们永远回不去的甜蜜的痛。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怀念这种生活,怀念清晨露水沾湿的双鞋,怀念傍晚斜阳拉长的背影。怀念春天时开满田野的野花,怀念秋天时风吹起伏的稻浪。怀念小伙伴们泥巴里的嬉戏打闹,怀念吃饭时妈妈悠长的呼唤。怀念天上的白云,怀念田里的稻垛,怀念星星,怀念蛐蛐,怀念煤油灯,怀念大黄狗,怀念白头翁,怀念故乡的一切……
最后一次在老家长住是零九年,因为生病,在老家休养了一段时间。记得那年回去时,刚好临近端午。下午,客车停在镇上的客运站,我拖着行李箱,在宁静的街上缓步行走,心也随之而宁静起来。来到渡口,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去村里的渡船。
船在江面上逆水而行,两岸的景色缓慢地向后面移动,河边的水草和芦苇还是嫩绿的,像是刚摆脱了稚气的少年。河岸上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有速生的梧桐树,有垂柳,还有大樟树,老槐树。江的一边是平地,有着郁郁葱葱的田野和掩映在绿树中的村庄,江的另一边是起伏的山峦,山上同样是葱茏的绿色,但是人烟明显比另一边稀少。
在青山绿树的倒映下,平静的江水呈现出一种迷人的深绿。渡船驶过的地方,碧波荡漾,偶尔惊起几只野鸭。
四十分钟左右的航行之后,渡船停靠在了村庄的小码头上,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船,走向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村庄里静谧而又安详,充满了熟悉的味道,虽然不像儿时那样热闹,但我的心松弛柔软下来了,因为它也知道,它到家了。
在老家的那段日子里,我清晨去田野里锻炼,与清风露水作伴,白天在阶前看书,与小鸡幼犬为伍,黄花成熟时,每天帮着父亲赶在花开前采摘黄花,水稻成熟时,每天披星戴月,忙着收水稻。日子简单而纯净。
在夜里,万籁俱寂,有月亮的夜晚,月色如水银泻地,柔软而有质感;有星星的夜晚,星光璀璨,银河清晰可见。睡前一般要看一两篇文章,睡梦中偶尔会梦到我的母亲。等醒来时眼中已是满噙泪水。
村居虽好,为生计故,病好后我又回到了城市,看着眼前的喧嚣,恍若隔世。一年又一年,我在城市成家生子,回故乡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去也都是匆匆数日。
我知道,我离故乡是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