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皮癞子（6）
麻皮爹又背回来个女人的消息在只有两条街的长汀镇不胫而走，邻居们总得特意往最北头去瞧瞧。好面子的人见了其他人嘿嘿一笑，点头说“顺路、顺路”；爱看热闹的干脆高高低低地挤满麻皮家的大门，每个缝隙里都“长”了只眼睛；更有甚者，从自己家搬了凳子，干脆扒在墙头往里看。
“知道不，那女的是他抢来的。”
“真的？”
“真的，他给人家打晕了，抢来的。”
“啧啧啧，这人，想女人想疯了。”
大人看，小孩也看。小男孩看，小女孩也看。女孩妈一把揪住胳膊，“快回家吧，一会儿给你也抢到院里去。”
麻皮爷爷背着手站在屋里，面露愠色，不怒自威，“你这个不着调的东西，让你卖菜去，拉屎拉的俺到处找不到人。这倒好，又给俺们带个‘灾’回来，你身上的伤好了是吧？”说着抄起门口的扫帚往儿子身上拍去，“与其让别人打死你，不如俺自己动手。”
“哎、哎、哎，爹，哎……”麻皮爹一跳再跳，蚂蚱似的蹦开了。
大门外“哈哈哈哈”的声音响起。
麻皮爹知道外边有人看便来了劲“爹啊，你别上火。你看啊，俺这次带回来的媳妇长得可俊了。”他说“俊”字的时候故意将嘴巴转向屋外，“长汀镇所有女人加一块也不如她。”他说“所有女人”时提高几分音量，“这次的媳妇是真来咱家，不走啦。”他把“不走”两个字又加重吐出来，一边说，一边往外瞥墙头上的人，“你看咱这儿的男人，哪有像俺这么好的福气？晚上抱着的，那叫女人吗？”
大门外的笑声突然没了，听了这些话，麻皮爷爷又气又臊，手里的扫帚更像雨点似的啪啪打在儿子身上，“俺们咋生了你这么个冤家啊。”
麻皮奶奶看老伴真的动了气，赶紧上来抱住他，“老头子，别打了，别打了，他的伤才刚好啊。”这边又喊儿子，“你也真是的，惹祸啊，给你爹认错，快。”
麻皮爹钻到老娘身后，边躲边叫，“你们两个真是老脑筋。再说了，这人不还睡着呢嘛，等会儿你们问问去，看她跟不跟俺？”
对了，这人还没醒咧！
老娘把老爹推到一边，小声说，“这街坊都看着了，俺们得把这丫头问清楚，别打了。再说，这么折腾都没醒，不能是死了吧？”
“死了？”老爹心里咯噔一下，活着怎么说都好办，死了就完蛋了。“走，去看看。”他把扫帚往地上一扔，三人前后脚进了麻皮爹的屋。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