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洗净的小番茄摆好放在手边,等待老旧的电脑启动的过程中,随手拿了一颗囫囵塞入口中,一股不对劲的酸涩感在口中爆开。嘴巴比大脑先反应到:番茄过期了。
也是,它怎么可能不过期呢,从冰箱里拿出它的时候,我无意瞥见了包装盒上面写着:最好在一个星期前的2小时内食用完。我不由好笑,为什么我似乎永远都是带着侥幸心理对待任何事。
侥幸水果还可以吃,但是难以下咽的味道让我无法将就。
侥幸到无法将就,让它停止在冰箱里,过期在垃圾桶中。
我意识到很多时候,我无法分辨「暂停」和「停止」在我心中的区别。暂停听起来像是我主观意识的行为,我让一件事定格,等待我喘息,做好准备后再重新启动;而停止,更像是事物本身做出的选择,即它不可再等我了。
这个过程中,「时间」作为了载体,它的长短成为了判断的依据。我总觉得时间是具有迷惑性的,不然它为何总让人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一年到头,我似乎总是想不起来到底发生过什么,日子在脑海中只有混沌模糊的白色影像。而只有在某一刻翻看写下的笔记,拍过的照片,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我经历过这样的事,和某一个人进行过那样的交流。
那么我们该如何定义那些时刻呢。它是停止在时间里了,还是只是暂存了。
整理相册的习惯使得我会不定期清理一些我觉得无用的影像。但它也不是被立马删除的,手机或者电脑里都有回收站,或许就是为了给人们再做一次彻底决定的机会。当有些事物被彻底删除后,没过多久就会真的彻底忘记。这种忘记有些时候,我甚至想将它称为「抛弃」。
时常见到有人形容自己“忘性”很大,继而苦笑说自己一定是因为年纪长了,或许我们已经承认了时间所带来的影响:
忘记了曾在海边看日出时见到过两只讨食的小猫;
忘记了心情郁闷时一股脑买了什么东西;
忘记了第一次去外地读书时,关系最好的朋友临别时哭着说的话;
最后,忘记了那个朋友。
一些连接在时间里被过滤,稀释,抛弃,即便我没有很忙碌的在追赶生命,可是还是在不断丢失。
从小养到大的狗终于还是没挺过这个夏天,亲戚中的长辈疾病缠身也是从父母口中得知,各自有了新的生活的朋友变得疏离。我想起了《大象席地而坐》中的描述:这一切好像是设定好的规矩,我也是按照规矩来的。我明白我总不能把一切“拴在原地”不让他们离开,即便曾经我的侥幸心理让我一度自私的认为,所有事物都可以等等我,等我“有机会”“有心情”“有时间”见上一面,我只允许我自己的变化,却无法接受身边的一切,甚至整个家乡,都和我的愿景有任何差池。
过年的时候回到家乡四处溜达, 我发现曾经的小学变成了税务局,初中和别校合并,只有高中破破烂烂的矗立在原地。这种形容似乎也是带有偏见的:一方面我惊讶于旧事物的消失,另一方面我又指责“不变”。这样是正常的吗,还是说我产生这样对立的想法,是因为我内心不变和变化的两个自己产生了某种冲突呢。
这种发问似乎也忘记了一个前提:人和人,人和世界并不是单向交流的,我们总不能以个人意愿去决定事物发展的方向。当我们和他人,在一件件小事中渐渐形成了相反的目标之后,这种疏离感也会慢慢形成,即便没人一开始的意愿是“放弃合作”向的。
然后我们困惑、愤怒、抱怨、惆怅,当无法总结这一切的形成之因时,我们归咎于世界,说是这个世界让你我成为蝼蚁;归咎成长,搬出心灵鸡汤的常用语录,说是失去也是人生的必修课。
至此,我的愤怒也变得愚笨了。因为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有我一份,所以如果我觉得无法承受这种落差,那么我似乎得先拿自己开刀。可是我对此又是束手无策的,唯能做的只不过是宽恕自己。
既往之事,偶尔回头看看,却也不能常看,不遗忘就不会彻底停止,对待好与坏或许都是这样吧。
我似乎找到了对抗时间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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