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一天夜里,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村东头一个农家小院的寂静。谁也不曾预料到这个婴儿三十年后在什么地方,他的脚步能走多远,谁也不曾想到,即使他离开了村庄,走向远方,他的灵魂始终未曾离开过。
那个啼哭的婴儿就是我,三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在想象中描绘那一番场景的时候,我是怀着虔诚的心情回到故乡,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寻找我遗留下的灵魂。
故乡给了我童年太多的难以忘怀的场景,也给了我对未来无尽的遐想。我喜欢闻到故乡泥土的气息,以至于我在童年时多次光脚奔跑在田野的土地上,然而,土地上的辛勤劳作又使我幻想着长大后能脱离故乡的土地走向更远的地方。童年的我是半个书生,也是半个农民,我和大人们一样,春耕秋收,在土地上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
十几岁,我背起行囊,出门做了一个完整的书生,去寻找更广阔的未来,年轻的我曾经理想很丰满,未来在我的面前展开的时候,我的脑子力没有一点昔日土地的影子,我甚至认为那些过去辛苦的劳作,风吹日晒的日子是一种对生命的浪费和亵渎。我拼命的挣脱命运的缰绳,终于行走在了城市里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水泥路上,闻到的是汽车尾气排放的未燃烧完全的汽油味,与童年时故乡泥土的气息相差甚远。城市的柏油马路再也踩不出泥土地上的脚印。
尽管行走在城市,感受着城市提供的一切现代化的便利,然而,我始终不能融入其中,我感到我徘徊在城市的边缘,对城市有一种本能的戒备,仿佛城市是一个对我也有所提防的人。
三十年后我终于明白,我的身体在城市,灵魂还在故乡,在故乡那充满泥土气息的旷野里奔跑,那里是我扎根的地方,也是我生长的地方。那里是我魂之所系,也是我梦之所依。
三十年后我终于明白,那些曾经苦苦追求的不一定是该属于自己的,那些自己千方百计所摒弃的正是自己应该维护的。也许再过三十年,我或再次亲近泥土,在农家小院里,继续做半个农民,半个书生,在小院里开辟一片土地,种上各种蔬菜,栽上各种花朵,施肥、浇水,看着他们慢慢的生长,就像我曾经在这里生长一样,再开辟一间书屋,当农民累的时候,我就去当书生,在书屋里读书,和高尚或者卑劣的人谈话,偶尔有朋至远方来,谈天说地,拉拉家常,岂不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