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有阳光,但是很冷。冷的不是气温,也不是寒风,冷的是人心。
圣诞节这天,母亲没有假期。街上也没多大气氛。游人们自顾自地取乐,交换礼物,唱着圣诗,玩着游戏,以为自己得到了史前无有的快乐。
母亲不舒服,我去替她的更。她在一区繁华的豪宅做清洁,做三个小时,有三百块。
我推着垃圾车进到公寓楼下时,与那个保安对上了眼。
是一个微胖的妇女,穿得很正式,胸前别了一个徽章,暗淡灯光下却意外闪烁着耀眼的光,彰显着地位和身份。
“小子,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先不要把垃圾车推进来吗?弄脏了怎么办?”
她先开了口,语气虽然是责备,倒也还算温和。
我鞠躬着说着不好意思,推了车出去。把底板铺好了以后,重新把垃圾车推了进去。
我只是来顶替我母亲的工作,对于她的工作,我可是完全不熟悉的,所以还是有些气馁,生怕还做错了什么让她捉到把柄。
一切都还顺利。我小心翼翼地打扫着,眼睛不敢到处张望。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圣诞快乐!”那个女保安面带笑容地朝上下楼的住客说着节日祝福,脸上僵硬的公关式笑容连没有亲眼感受的我都觉得假。
说完后又跑去撩那些小孩子讲话,小孩子眼神闪烁,像极了被眼前的这个怪阿姨劝退了,向后跑开了。
女生的母亲不好意思地露出尴尬的微笑,一度陷入尴尬。
躲在一旁的我看着这场“老师傅翻车”的戏码,笑出了声。
“小弟,你的地拖呢?”那个女保安突然跑过来,“叩叩叩”地高跟鞋刮着地板的声音刺痛我的耳朵。
“哦,在外面。”
“那还不赶紧拿过来,把前台的位置拖一下。”命令式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心里尽管有那么些许不忿,还是照做了。
又不是不帮你拖,用那么咄咄逼人的语气干什么?
事后,她又跑过来“找茬”。
一时又说哪里哪里打扫的不干净,一时又说哪里哪里的垃圾还没丢,一时又说垃圾袋没有绑好,去每个楼层检查一遍。
我承认可能有些地方打扫得不够仔细,那我就重新打扰一遍。那垃圾呢?丢完以后有的住户比较晚扔垃圾,所以才会有新的垃圾产生,难不成要我二十四小时站在垃圾桶旁边当值?这交给明天打扫的其他人扔不也一样吗?
我耐不住火和她说了几句,说我刚刚已经倒完垃圾了,那些是新的。
她不听,说什么要确保我走之前新的垃圾不会产生。我可能对这个工作不那么熟悉,可是按母亲的意旨我已经做完了我应当的工作,她为什么非要这么严咎其职呢?
后来回家的时候,我把今天的遭遇跟我母亲说了一遍,她说明天找那个保安理论,为什么要难为我。
从母亲口中得知,她和女保安之前有些许过节,母亲受不了她用职场原则作为借口的百般刁难,她也受不了母亲习惯性做事方式的诸多借口。例如我母亲喜欢把一些纸皮等等可以回收的东西暂时摆放在前台旁边一并收拾,她非要母亲把那些东西先扔出去,一次又一次,这样会耽误很多时间。
其实谁对谁错,从来不应该去讨论,也没有讨论的结果。只是明明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你可以跟那些陌生住户说节日的祝福,可是为什么却从来没有关心,体谅那些在付出的陌生人?
清洁永远是厌恶性工作,就算是在高级的豪宅,也同样脏,乱,臭。为什么人心归辞,在这本该充满暖意,欢乐的圣诞佳节,在一个年轻人,没多少社会经验的孩子心里刮了一场暴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