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夜晚是深深依恋着白昼的。不然她为何甘作背景,透出或圆或缺,还有可以数的过来的小孔。而白昼残酷到不肯留一丝缝隙给黑夜,所以黑夜只得依附在每个世间的物体上。然后随着白昼一步步移动,不辞山长水阔。
习惯了划分界限,所以有了南北。又习惯圈地为家,所以有了东西。然后本安静听风数雁的山脉河流,便成了冷冰冰的界碑。从岩石深处烧出一块铁,浇注一些被称为智慧的东西,长出尖尖的角。这样就可以在石头上书写语言,这种方式也被叫做镌刻。一样东西总能养活一批人,住在石头边的卖给挑石头的,挑石头的卖给刻石头,刻石头的卖给住在石头边的,在下雨滚落了好多石头的昨夜。
双手的老茧说它是一名雕刻家。漩涡深深的眼袋说它是一名编程家。躺着的点钞机也说它是个数学家呢。所以,耳朵是不是该叫它音乐家,嘴巴是不是要改名叫演讲家了?这天午睡时分,双手的老茧和眼袋争执不休,遂问柜台上的点钞机,此刻酣睡如同死去般的人到底该叫什么名字?吵闹声吸引了墙上耀眼的荣誉证书,所以死去的人又被称为计算机家,英语家,心理学家,社会实践家,金融家........唔,还忘了被称为书法家,虽然荣誉证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整天签名却还是很难看的人要把自己颁发给躺着如同死去的这个人。这人午睡醒来,背着空空的书包,开开心心学习了一整天。然后淋浴,一丝不挂,连名字也被脱下。躺下睡着,不知是死是活。
河沿的风筝飞进眼底时,才意识到春天到了。引向天际的那根线,紧紧的被攥着,深怕一不小心就断掉,杳无音信。风筝和身边飞过的鸽子打个照面,还没来得及寒暄就匆匆离去,一个归置箱底,一个飞落笼舍。太高的风筝,是看不到影子的。河沿边的老人精神抖擞,骑车前行的,偶尔转过头看看身后的影子,笑着说,跟紧点,我怕丢了你。影子很听话的跟着,即便看到自己最喜欢的花朵,也没有理由蹲下细细一看。没有理由,喜欢不算理由。
关上一个窗口,就是拨动时间又推进一格,而那指针,正是耀眼却稀疏的满天星。用一首歌的时间,换一句语法错误的答案,再套用一个颠倒的公式计算突如其来的伤感。
很久才有一个阴天,石头滚落吵醒了睡着如同死去一般的人,那人沏了一杯茶,酿了一杯诗和天真。推开窗,听说,鸽子陪着风筝聊了好久,还约好了一起看看大海。嗯,这一切看起来多么完美,只是窗外的那条被称为小路的路,好像还未被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