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写故事的小五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张爱玲
01
轻语坐在窗边，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懒懒的，晒得都有点恍惚，让人直想睡觉。这时放学回来的侄子跑来问她：姑姑，幼儿园里的阿姨今晚就是平安夜了，妈妈说平安夜要吃苹果，姑姑你有苹果吗？
轻语楞了下，原来还有一天又到圣诞节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摸摸侄子的头：艺华乖，姑姑晚上带你去超市买大大的红苹果。
侄子胖圆的的脸马上像朵花绽开，儿童的世界就是这样容易满足，快乐就是那样简单。
曾经轻语觉得自己也是个容易知足的人，只要有他、有后来，她也知足了。即使没车没房没钻戒，只要他来向她求婚，即使没有玫瑰，拿着一束狗尾巴草，她也认了，也嫁了。
又快一个圣诞节了，和他一起过了四个圣诞节了。去年圣诞节，他还说下一个圣诞节要娶她，要把戒指收在袜子里送给她。现在圣诞节快到了，他却不见了，也许他现在已经出国了吧，牵着另外一个的她的手，也许他们在为圣诞节做着烤火鸡吧。
轻语想着和他认识以来的点滴，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风吹着泪，有点凉意，但她一点也没知觉，她还在有他的记忆中
只有想起你 ，才真的觉得 ，离你更遥远了
02
那年轻语一个人拖着行李，到南方一个城市读书。看到校园那么大，那么多花花草草时，正常人都会哇的一声，赞美下；稍微矜持点的，至少也会在心里沉醉下。但是轻语首先想到的是，校园这么大，她每天起床那么迟，再想想没阿蓝那个天真又热心的丫头在身边，以后会不会吃不上早餐。
大学正式开始了，轻语还是一样习惯赖床，也就吃不上早餐。每次都是上课前几分钟赶到，或迟到了偷偷溜进去。选修课，和其他班一起上，一个阶梯教室几百号人。这也便于她进去，只是一般得坐比较后面。
久了，轻语发现，每次那门课，自己的身旁的位子或隔远一点的位子，总是坐着一个男孩。见多几次，轻语便自来熟，把他当同班同学一样，就厚脸皮地找人家借笔记抄。谁让她不是困，就是看不咋清楚。
当然这笔记也不是白借的，作为回报，轻语偶尔也捎带点零食去贿赂下。而他有时也会顺手带一份早餐包子给她，说见她那么可怜没早餐吃。就这样一来二往的，两个人便知道了对方的基本信息，也算有点交情了。
当学期临近尾巴，那门课将学完的时候。再次找他借笔记，翻开那本笔记本，上面工整地写着一行字：可以做我女朋友么，以后笔记和早餐我负责，而你负责我的余生。
生命里有很多定数，在未曾预料的时候就已摆好了局。
轻语当然不是被一顿早餐包子和一本破笔记给收买的，而是这个男人有让人想拎回家的欲望。他长得虽然不是十分帅气，可是学霸嘛，自带光环，才华和气质自是不用说。更重要的是经过一个学期，轻语发现这是个呆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理会个别向他热络的女孩。
答应在一起后，轻语觉得她简直是捡到了宝。这个男人不仅学习好，而且会很多东西。他也用行动去践行着对轻语好的诺言，吃饭穿衣都管下，生怕轻语饿了冷了。当然要是他让自己多睡会懒觉，不老拉着她去图书馆泡更好。不过虽然起床比较纠结，可是轻语的成绩上升了很多。
那两年，他开着买来的二手自行车，载着她在绿城兜风。他拉着她的手，基本压过学校附近的所有马路。那年，他和她看过很多书，也看过几场电影。农院路那，不擅言谈的他，为她喜欢的一条裙子和老板砍价。在农院路入口那家蛋挞店排长长的队，只为买她喜欢吃的蛋挞。不爱吃鱼的他，为了她还是买那里的烤秋刀鱼，浇上柠檬汁，看着她吃。
03
大四那年暑假，他说带她回家见他父母。在那个南方的海边小城里，在局促不安中，她见到了被整日劳作晒得黑黑的他的父母。看着他父母每天摸黑出去捕鱼，回到家就修补渔网，她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吃鱼。
为了供他和还在念高中的妹妹上学，他那有风湿的父亲不得不整日泡水里，因为家里的经济都是水里来。家里海田少，虽是海边，也不如别人家富裕。父亲一个人有限的劳动力，他母亲身体又不好，时常吃药。家里指望着他改变未来，当然他也不负众望，一路学霸过来。
他父母对她极好，越看她越喜欢，觉得她乖巧，脾气也好。他们很淳朴，好像已经把她当作家里一员，说明年要给她养一串好的珍珠链子。那几天一直给她煮比较贵的海鲜，不让她碰鱼腥，让他带她去海边玩。
那天海风微润，海浪不高。她站在白白的沙子上，海水漫过她的脚丫，海风吹起她的白色裙子，一切美得如画。他拥着她，说存点钱，明年他们结婚吧，婚纱照就在海边拍。蔚蓝的天，白色的婚纱，他要让他最喜欢的大海，看着她幸福地笑着。
她依偎在他怀里，看着远方的海，笑着说好。她觉得国庆也太多人结婚和出游，远方的亲友过来不方便。刚好她的生日在圣诞节附近，便把婚期定在圣诞节吧。一来她父母亲参加完婚礼，也可留在这边过年，再者以后结婚纪念日也好记得。他看着她清秀的侧脸，一如既往地温柔说好。
毕业那年，他留在了离家近的绿城工作。以他的才华，他往上一路升学是毫无压力的，但是他说他不能那么自私。他想先工作，养活家里，以后看看有机会再考虑读研。她一向对他有信心，什么都支持他。
为了多陪下父母，她暂时回去了远方的家。
04
相思没少折磨人，轻语想着明年快点来，那时她就可以做他的新娘子。购物车里，白色的婚纱和红色的敬酒服，已经收藏很久了。每次睡觉前，她看一眼，便觉得离他很近。
有一段时间和他通电话，她听出他语气的疲惫。她问他原因，可是他说工作太忙。可是她知道以他性子，一般工作不会这样影响到他。
她在网上问了他妹，他妹开始时不说，后来在她的一再逼问下，终于说出来了。他母亲前面高烧不退，后来去医院检查，检查报告上说是尿毒证。
她在网上查了这病，便马上买票去找他。当在有点憔悴的他看着她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她抱着他，他疲惫地把重量靠在她身上，说我还没来得急让她享福呢。她抱着他，哭了，心疼那一刻的他。
过了几天，他送她去坐车，让她照顾好自己没，他暂时没能力照顾到她。她懂事地恩了一声，抱了一下他便进了验票口。
后来他的电话越来越少，她以为他忙于工作和他母亲的病。那天他打电话来，沉默了下，便低沉地说我们分手吧，我家现在这样，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你是个好女孩，值得有更好的人爱。
她哭了，发了疯地说不，在电话里哭求了好久。最后他挂了她电话，她哭了起来。她买了第二天的飞机票，终于奢侈了一把。当她风尘仆仆地赶到那个小城时，并没有见到他。只是见到了他的妹妹和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还是一样和善，只是一脸病容。她拉着她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打心里喜欢你。就算是我家阿文对不起你了，他应经答应了他高中同学的追求。
那个女孩家里是养殖大户，她答应以后帮供小妹上学，给钱我看病，她还准备带阿文一起出去留学。我这条老命倒不要紧，做几次血透，无非是延长寿命。
可是我不能埋没了小妹和他的前程，这两个孩子过得好，是我这辈子的愿望。你就当这次是一个母亲的自私吧，我们家这样的情况，总需要一个人去改变。
看着那一张因病瘦弱的脸，曾经对她友好笑过的脸，她再也没力气辩解，她哭着跑了出去。
他妹妹追出来：嫂子，我挺希望你做我嫂子的。我哥很爱你，那天给你打电话说分手，挂了后他一个人在那大哭起来。其实我上不上学倒不要紧，只是我哥那人比较顽固，还有我妈也跟我哥一样接受了那女的。其实我希望你和我哥能幸福。
她抱了他小妹，说：谢谢你，你好好念书，大人们的事会自己处理好的。
然后她转身走了，当她一个人再站在那片海时，她哭了，想起去年，哭得更厉害。
她是不是不爱他了，不挽回就走了。不，她是太爱他了，爱了他整整5年。当你足够爱一个人，你就会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很难改变他。她跑不来不过是不死心，可是看到他母亲那样子哀求，她不能痛心同样去哀求一个生死未卜的病人。
同样的，她知道即使他改变主意，还选择她，他也不会快乐起来。因为那是他最崇拜的母亲，还有他疼爱的小妹，他一个都不能辜负。当然辜负她，也不是他本意。
生活不易，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负重前行。有时候，甚至负了一个人，才能往前。
我是小五，喜欢文字，坚持原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