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黄凤冠揉皱了
饱蘸腥臭粘稠的油脂
一绺一绺挤满塑料瓶的缝隙
他的趾爪挠着压瘪的瓶壁 咯啦作响
而回应的只是醉人的烈酒
沿着油乎乎的注射器
一点一滴滑进干裂的喙
安静吧 消停吧 可爱的小东西
海关和机场可不许大声喧哗
然后是皮箱锁扣咔哒撞上
他的眼前金花晃荡 白雾蒙蒙
酒精烧灼的喙打着颤 错开又合上
嘶嘶作响的热气从他喉中抽出
逸出瓶盖 混进他二十六个兄弟的呼吸
还有捆在卷纸筒里的红肚皮雀鸟
现在已安静得如同死去
在醉梦中 在故乡最后的梦中
每一日 他们的爪勾住三月初生的嫩枝
半张的翅膀饰有白羽和未褪的绒毛
铺满绿叶上滴落的阳光
他们鼓起幼弱的勇气
一生中第一次 第二次 歪歪斜斜地落下
绕过胭脂树和乌木的黄褐树干
撞破缀满露水的蛛网
落到另一条新绿的枝上 叽叽喳喳
练习下一个春日的求婚乐曲
直到 他们的歌喉被塞进一箱箱塑料瓶
不会再与另一捧飞翔的羽毛相遇
林子失去了新生的歌者
树木失去了它的声音
而他们还不知道将要失去什么
依然安静得如同死去
等待手提箱喀拉打开
从塑料瓶挤出 滚进金属的笼子里
用被夺走的声音 无休止地歌唱
再不展翅 再不飞翔
而可回收的塑料瓶 一年又一年循环
穿越海洋和陆地
候鸟般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