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深夜不期而至,玉碎于沉睡的大地的声音把静谧的夜惹得有些躁动。静悄悄的鸟巢为她所打湿,被打湿的还有,一些人的心底。后面的雨滴快速追逐前面的,点串成线,线连成面,把窗口遮掩,但是屋外再大的雨水也灌不进桌上那个孑然的空杯。
他在梦中惊醒,嘴角依然微掀着甜蜜的弧线。梦中的夕阳透过西窗,给新房铺上红毯。桌子上寂寞的空杯也变成了发出浪漫烛光的蜡烛。金红色的房间氤氲着旖旎的气息。 他全无一丝倦意地朝着房中观望,任凭再坚韧的目光也不可能穿过墙壁,就好像他那久候的眸子不能一探她的心底一般。尽管并未遇到与之相遇的眼波流盼,但是眼神中依然充满甜蜜的期待。
雨水像秒针响声一样千篇一律、百无聊赖地敲击在黑色大伞上,也像心跳声音一样,在持续地躁动。伞把他和整个雨夜隔开,让他孑然一身。他多想有一双手能够跟他一起撑起这柄伞,跟他一起享受这与世隔绝的一方空间。
丰沛的雨水斟满了他的孤独之杯。然而丽影却姗姗未至。心在伞下期待,心在雨影中等待。雨水自伞面上滑落而下,坠落在凹地形成的小池里,形成点点涟漪,向着外围扩散。一泓秋风吹过,寒风扑面而来,他一阵心惊,突然感觉没那么孤寂了,可惜风悄悄流过,只留下一地的落寞。
他回忆起三年前的某一个黄昏,在春风搅动小树林宁静的那个时刻,她突然像灵猫一样开始揪他胡子,看见她星眸一眨一眨的可爱样子,他忍住疼痛,山眉楞是没有皱一下,待得顽皮的小鸟耍累了,亦或是心疼了,方才罢手,可他的下巴上却传来刺心的疼痛。他却笑了,她也咯咯地花笑连连,脸上的两朵酒窝就像水中的涟漪一般美丽,只不过那时候没有冰冷的秋风,只有暖和的春风。
同样是一个黄昏,辉煌的金色中略带一些羞涩赤色的日光直射进那间小屋,他躺在沙发上,脸上刻满了倦意。小鸟依人的她对此了然于胸,还没有等他开口,便离开坚实的胸膛,给他找来一个小巧的毛毯,盖在小腿上,她也假装枕在他的小腿上睡觉,其实是怕他不好意思开口。如此善解人意的她,怎么能不惹人喜爱,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逐渐有了多个追逐者。而他感觉两个人的距离在逐渐拉远,暖腿的小毛毯一去不复返了,那电光顾盼也减少了频次,他感觉黑幕拉开,隔断了日月,见不到一丝光亮了。
以前他的胸腔能够容下整个世界,周围的时节交替,四季变更,阴晴不定,天风海雨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二人的影子充满了整个世界,地球因为二人才能自转,可是如今,他的心脆弱的像眼球一般,一颗沙子都可能激起强烈的反应,树木不再苍翠,花儿凋谢,海潮泛滥,天气阴沉。天清月朗跟她一样,逐渐远离了他。
但是他依然期盼,期盼天明的时刻,她见到他在门扉等待,会知道谁是那个痴情人的。他之所以还有一点希望,是因为身上穿着她锦织的毛衣。贴心的温暖让他克服寒夜中的阵阵寒意,时光的流逝在会议疏远后的温存后也变得美妙起来。
铅云没有任何散去的迹象,反而压得更低,雨点变大了,他的心情反而更好了。要到开天的时间了,想来也许她会醒来,发现屋外的他,一直在那里等候。
时间像蜗牛一样爬行,比落下的雨滴慢太多太多了,大伞上作响即使声,也不见天色有一丁点光亮。虽然是黎明前的黑暗,可是他想,这黑暗时间也太长了点吧。他举着雨伞保持着的姿势有些疲倦了,手臂开始酸痛,但是还是强忍着,让她能看到他最亮丽的一面。
时间没有任何加速的趋势,不过雨确实越变越小,天空中不知道什么地方,被光明撕开了一道裂缝。雨可千万别停啊,他这么想着,却发现雨点细小得已经不能在伞面上敲出声音,他的伞也变得鸡肋了,现在,他反而希望天色慢一点亮起来。谁知道东方的那抹鱼肚白却愈发不可收拾,金光迅速扩大着领地,屋里也有了一些动静,他不敢去看,感觉着雨越来越小,他睁开眼睛,发现雨停了。
这时候一股淡香袭来,清泉叩击山岩的清脆声音出来:“你在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