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的冬月,北方是天寒地冻的季节。十四岁的大成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行行好,大婶给点吃的吧”。心地善良的农家大婶,看大成衣衫褴褛觉得可怜,从锅里拣一个热腾腾的苞米面大饼子递到大成手里。大成谢过大婶又走向下一家。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清雪,加上冷飕飕的西北风,显得越发寒冷。大成拿出刚才大婶给的大饼子,想趁热吃了暖暖身子,刚咬了一口,突然看见有一个小女孩,蜷缩在人家的柴垛边上瑟瑟发抖。小女孩眼巴巴地盯着大成手里的大饼子,大成把送到嘴边的大饼子递到小女孩手里,小女孩看来是真饿坏了,也不客气,接过大饼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大成问小女孩:你一个人躲在这干嘛?小女孩说,她叫小秀,今年十二岁了。从小就没了娘,爹娶了后妈。后妈对她很刻薄,不但不让她吃饱穿暖,而且还让她每天必须捡一大捆柴,才能回家吃饭睡觉,否则就不让她进家门。冬天大雪封地柴难捡,她只捡到一小捆。后妈就连掐带拧,竟然把她掐昏过去了,扔到柴垛旁,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屋吃饭去了。过了好长时间,她苏醒过来,不敢再回家,就漫无目的地来到了薛家屯。
大成边听边跟着掉泪,原来大成的遭遇和小秀差不多。后妈拿他不当人,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爹也不管,因为有后妈就有后爹。大成实在待不下去了,就从家里跑出来走街串巷要一口吃一口,已经有半年了。
大成问小秀:今后打算怎么办?小秀说:大成哥我想跟你一起去要饭,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大成说:好吧,小秀妹,今后咱要着一个大饼子就一人一半,要着一碗汤就一人半碗。
两个苦命的孩子,从此相依为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乞讨流浪生活。白天兄妹俩走街串巷要饭,晚上就回到薛家屯的薛大娘家,借住在她家的小下屋里。
1958年的冬月,天还蒙蒙亮,薛家屯东北角大成家的灯就亮了。薛大娘和左邻右舍都在大成的小下屋忙里忙外。有摘菜洗菜的,有刷锅烧火的,有扫屋扫院的。薛大娘把一幅大红喜字倒贴在了大门上,嘴里叨叨着:喜到了,喜到了!原来是大成和小秀这两个苦命娃今天就要成亲了。十年了,大成长成大小伙,小秀也出落成大姑娘,相依为命患难与共的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虽然两人的房子是借住的,酒席菜饭是乡亲们东拼西凑的,铺盖也是旧的,一张炕桌还是断了腿的,但他俩的心是火热的是相通的。
天越来越亮了,一轮新升的红日跳出地平线。噼噼啪啪一挂小鞭在天空炸响,薛大娘笑了,乡亲们笑了,大成小秀一对新人也笑了,那轮红日似乎受到感染也跟着笑了,笑的小脸通红通红的,一下映红了大成的新房,炫丽了大红喜字。
洞房内,小两口坐在炕沿上。大成紧紧拉过小秀的手,真诚地说:小秀妹,哥对不起你,哥娶你,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太委屈你了。小秀轻轻把头靠在大成肩上,说:大成哥,我不怪你,如果没有你,也许那年我就冻死饿死了。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我们的日子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
2008年的冬月,大成和小秀坐在楼房的沙发上,小秀怀里抱着孙子,大成手里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大成问小秀:还记得当年不?小秀回道: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大成说:想当年,咱那日子真叫一个穷啊......小秀说:行啦,赶紧把话打住吧,一天都听你磨叽八回了,烦不烦啊,咱现在过的可是好日子。大成瞅瞅小秀,小秀看看大成,扑哧一下都笑了。
噢,差点忘了告诉大家,其实大成和小秀就是咱爸咱妈,我是他俩第五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