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乡下,村上有一个小的杂货铺。
这个杂货铺是私人开的,我们都叫老板阿咪,叫老板娘小咪。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只是大人小孩都这么喊,所以我们这群小子自然而然就这样交叫上了,也不管他是不是长辈,就直呼其名。
小咪的杂货铺卖一些小零食,大多都是些一毛五毛的山寨零食。还卖一些料酒食盐。夏天的时候会有卖雪糕还有汽水。那时候空调少见,在大汗淋漓的午后,买一瓶玻璃瓶装的汽水,咕嘟咕嘟全部灌到肚子里去就已经觉得很满足很满足了。这种汽水很便宜,五毛钱,把瓶子还给她,还能抵一毛钱。那时候买不起雪碧可乐,但就是这种汽水陪伴我度过了童年的整个夏天。
这个杂货店老板娘管的多,老板大概还在外做活,所以平时白天几乎看不到老板的身影。杂货铺是在一间类似于仓库的地方,白天开门,小咪会在里面呆着,晚上阿咪会锁上,有人买东西才会再开。夏天的傍晚,我奶奶常常会煮上一锅玉米,然后差我去小咪的店里买一包糖精。我常常一溜烟跑到小咪家门前的空地上,大喊,“小咪,小咪,买东西啦!”然后阿咪便带我穿过前面的空地,把杂货铺的门打开,从犄角旮旯的柜台角落给我摸出一包糖精。
小孩子爱吃零食。所以我常常去阿咪店里买零食吃。有时候买一包辣条,有时候买些膨化食品,或者买一包干脆面。我还记得有一回在小咪家买了包干脆面,谁知底下被老鼠咬过一个洞,等我看到后,已经打开吃了一半了。于是我一路狂奔到小咪家找她理论,想让她赔我一包,谁知她竟然说我打开过不能退换了。你们都知道,小孩子嘛,虽然只是五毛钱一包的干脆面,但是看的比较重。当下也没哭,只是涨红着脸大喊,声音也有些歇斯底里了,具体喊了什么我已经忘了,我只知道大概应该说了,你今天不给我换一包我就不走了,说着就在杂货铺里席地而坐。撒泼。
但小咪就是不给我换,无论我闹的多么厉害,她依旧平静。当时真没把我气死。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情况下,老板走出来,给了我一包干脆面说,“赶紧回去吧”,还回头冲小咪骂了一句“嫩看看嫩(你看看你,意思就是没个大人的样子)”。
我记得从此之后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了。大概因为长大了,又或许是因为读书。我记得没过几年,那个杂货铺就关门了。大抵生意越来越不景气,老板和小咪商量着就租了出去。后来再回去看,那个小仓库住了一家外地人,墙上写着收废旧衣服。
那个承载了太多的杂货铺,终于离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