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声名渐显的郭德纲主持过一档综艺节目《今夜有戏》。
有一次,节目组邀请来一位特殊的嘉宾。
在他面前,向来喜欢插科打诨的郭德纲都变得郑重与认真。
这位嘉宾是一个演员,他戏路很窄,一辈子“只演过一个角色”,但仅凭这一个角色,他便足以被人们牢记。
他就是“活佛济公”的扮演者——游本昌。
在节目中,曾说过单口相声《济公》的郭德纲向老爷子发问:
“我也很喜欢济公,我也想演济公,但您看我这么胖,哪儿像济公啊,您说我演得了济公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游本昌哈哈大笑,他对郭德纲说:
“在我之前,30年代的中国电影就有了济公了,叫尤光照,就是这么胖……我要是教,就教一个跟我不同的济公,就照你这么演。”
老爷子最后总结了一句:"所以我说啊,菩萨是无相的。"
“菩萨是无相的”,就这一句话,让人心生感叹,很多网友留言:那一刻,我觉得那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就是济公。
一、济公
1933年,江苏泰州的一个普通家庭中,一个男孩诞生了,有人说这个孩子活不过13岁,只有拜入佛门才能度过劫难,因为担心,父母在他6岁的时候,将他送到上海法藏寺拜兴慈法师为师,法号乘培。
这个孩子就是游本昌。
因为父母都喜欢戏曲,年幼的游本昌经常被抱着去看戏,直到他慢慢长大。
有一次,游本昌在茶馆里听到一个评话艺人在讲“济公”的故事,他一下子就入迷了,从此每天放学后都跑去茶馆听上一段。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艺人是当时苏州有名的评话名家沈笑梅,他当时被称为“江南活济公”。
很多事,命运或许早就做了提示。
1984年,正在大连拍戏的游本昌接到上海电视台的电话,邀请他出演《活佛济公》中的“济公”一角。
那一夜,游本昌彻夜无眠,他激动又忐忑。
激动的是,从上戏毕业后,他跑了20多年的龙套,他曾出演过79个“小角色”,没想到在自己52岁时,却能接到主角的戏。
忐忑的是,这一次要扮演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济公活佛”。
试戏的时候,导演认为游本昌演技精湛,演得很好,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具体是缺啥,导演也说不上来。
第三天,游本昌正在片场打盹儿儿,突然听到导演喊他,他迷迷糊糊半睁着眼,趿拉着鞋子就往前走,导演看到后,拍大腿惊叹——就是这个感觉。
“风摆荷叶,脚踩棉花”,慵懒而邋遢的济公,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感觉对了,但拍摄条件却很艰苦:正当盛夏,天气炎热,年过半百的游本昌几乎每天只睡4个多小时,在拍摄中,他又追求精益求精,一遍不行就多来几遍。
在剧中济公被“杖刑”,那一个场景,一共拍了12次,演员们虽然收了力气,但一棍又一棍打下来,拍完后,游本昌早已经站不起来。
这样的艰苦,就连前来探班的妻子女儿都忍不住落泪。
还有那一场有名的“吃狗肉戏”:
道具组前一天准备好了肉放在冰箱,第二天一早就从冰箱拿出来到山上拍戏,结果到下午五六点钟才开始拍。
游本昌一口咬下去,发现肉已经臭了,但导演没喊停,他就只好“大快朵颐”地吃下去,知道导演喊卡。
游本昌跑到一边,连同胃里的酸水,一下子吐了出来。
这一个吃肉的镜头,也被纳入了北京电影学院的表演教材之中。
这样精湛的演技,在后来的“小鲜肉”明星身上,从来未曾出现过,可笑的是,还有人认为自己瞪眼、抠图的演技,就值8000万。
说起演技,除了“吃肉”这场戏,游本昌最让人震惊的是——一张脸上同时出现两副表情:
一半脸哭,一半脸笑,不见泪痕,却尽现半生沧桑,虽然在笑,却难掩底色苍凉。
这才是“演技封神”。
二、追求
在《欢乐喜剧人》第一季的半决赛时,临到表演前,沈腾不顾队员们反对,坚持将自己的作品改成了没有台词的“默片”,他说:
“我宁可舍掉几个包袱,也一定要展现一个最经典的卓别林时期的那么一个东西。”
最后,沈腾的小品没有了笑料,没有了台词,但却获得了最多的掌声。
从这里,大家看到了沈腾对喜剧的敬畏之心,他并不是一味地取悦,一个真正的演员,内心一定要有自己的坚持。
其实在很早很前,游本昌就曾进行过默片创作,1984年春晚的舞台上,游本昌还献上了自己的节目《淋浴》。
或许也是因为春晚舞台上的表现,让他得到了“济公”的角色,但在《济公》大火之后,游本昌却“销声匿迹”了。
站在大红大紫的镜头前,很少有人能像游本昌一样保持着清醒,虽然“济公”给他带来了无数的鲜花和掌声,但他却并没有凭借这个角色,疯狂接片。
在游本昌心中,他将作品分为三类:
第一类是营养品,对人有益;
第二类是白开水,只是解渴;
第三类是“毒药”,有害无益。
对于有毒的那一类,游本昌绝对不会接,在他心中,只有达到几个标准,能对得起观众,这样的作品才能拍。
因为这样的性格,游本昌“得罪”了不少人,但在游本昌看来,自己只不过是在守住“艺术的良心”。
因为这样的坚守,让他失去了很多。
2002年的时候,游本昌自己筹拍了哑剧《游先生哑然一笑》——
这样的做法,像极了后来沈腾在半决赛中,临时改变自己的节目,对于这样的做法,很多人会不理解,毕竟这意味着太多的变数,但在终于艺术的人心中,这是对梦想的坚持。
2006年,73岁的游本昌又筹拍了电视剧《了凡》,在剧中,他饰演了“云谷禅师”,正是这位禅师,给了袁了凡莫大的指点,最后才有了《了凡四训》。
因为拍这两部剧,游本昌几乎赔光了所有家产。
很多人替他惋惜:真傻啊,为啥不凭着济公的名声多接点戏,多赚钱,反而拍这些吃力不讨好,注定会赔本的东西。
对于这些消息,游本昌总是在听闻之后,笑笑而已。
2011年,游本昌卖房子筹拍了话剧《弘一法师》,刚开始,这部话一年只演两三场,收入很少,高额的场地费和劳务费让游本昌血亏,内心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此时外界传出了“济公”赔光家底,卖房出家的消息,很多网友还表示感慨:他为何落魄至此?
面对外界的各种传闻,游本昌并没有放弃,他一直坚持,三年后,《弘一法师》成了经典剧目,演出场次越来越多,甚至火到了国外。
此时的游本昌老爷爷,终于露出了笑脸。
出演济公36年之后,有人说游本昌“疯了”,也有人说,他活成了现实生活中的“济公”。
三、结语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大家都笑我……”
每当耳边响起这样的曲子,大家眼前就不由自主浮现出游本昌饰演的“活佛济公”形象。
这么多年,已经87岁的游老爷子依旧充满活力地生活着,为了贴近年轻的观众,他还开通了短视频平台,每一次,那一句“亲爱的娃娃们”一开口,就让人倍感亲切。
在游本昌播出的一段视频中,网友们问他在做什么?老人家很亲切地回答:“我一直在创作呀”。
这样的场景,不得不让人感慨,同样是老艺术家,有人喜欢到处卖书,处处宣称自己饰演的角色才是“最正宗”的,别人都是恶搞。
但也有的人,活成了真正的艺术家。
最后,祝济公爷爷身体健康,余生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