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至晌午了,我下了连接桥走向东区,右拐,准备沿着一条林间小路走向餐厅。这条小路东西走向,弯弯曲曲的,路面也并不宽阔,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是以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入口处有一棵弯弯曲曲的胡颓子树,它的虬枝蜿蜒盘旋,扁椭圆形的绿叶交接在枝干的缝隙中,编织成一簇半拱形的门,走进,仿佛秘境中只有我与小路。
小路的表面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树枝与落叶,应是风吹的吧,让人来不及收拾。小路是由灰色的石砖按规则排列平铺而成的,许多砖头的边缘都有了磨损,经过了岁月的洗礼,踩在上面,有一种踏实而真实的触感。一些地方甚至有轻微的低洼,凹凸不平,我也不小心陷入了一处塌陷,只惊觉脚下一颤,降降稳住了身子,踩在了路边的落叶地上。
“嘎吱嘎吱”,那是一种酥脆的声音,像是饼干在被咀嚼时发出的声响,让我感到一种愉悦,随着我的步伐加快,更加清晰地听到了一种连绵不断的声音,像是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一样,我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倏而,一束光影照射到我的眼睛上,我睁开眼,向上看去,原是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挤进了这处幽境,洒在地面上,形成了参差不齐的斑点,或明或暗,阴影和阳光时而纠缠,时而分离,给小路增添了一丝迷离。细碎的光与影在地上跳跃,在我的眼前扭曲、浮动,好似看清了,又好似看不清。
林间的小路,两旁都是树,大大小小的栾树、胡颓子树,原以为没有其它的设施可供歇歇脚,往路前方看去,竟有两块洗脸盆般大的石头,一块是方形的,一块是三角形的,它们沿着小路的Y字型分叉口相互对立着,或许就是为了给困怠的路人提供休息的地方,我坐在了离我最近的三角形的石头上。
这才细细地看到小路上不只有树枝还有米粒般大小的褐红色小圆球,有的碎成扁平的小块贴在砖面上,有的还完整的卡在石砖的缝隙中。原是路对侧种了四五棵南天竹,一簇簇的红色球形果实挂满了枝头。紧挨着南天竹的是胡颓子树,隐隐约约看到,两处落满枯叶的下水道井盖隐于胡颓子树林中。乍一看,它们呆在这阴阴暗暗的角落里,显得萧瑟破败。慢慢地,光透过来了,白色的阳光,黄色的落叶,绿色的树叶,深深浅浅的,透着一种和谐美好的生命力,我不由得想记录下这一刻,收藏。
起身往东走,惊喜地发现在Y型叉路口南侧,那一片栾树落叶下不是青苔又是什么?细细密密地平铺着,只此一抹青绿,便让这片枯叶地变得鲜活,用手轻轻触摸,一种湿润的凉爽直达心底,细腻而柔软。
起风了,呼呼的,带起了耳边的一缕发丝,呼吸声、心跳声、落叶被风吹起的声音,活了,都活了,前面就是东区餐厅了,但我仍不愿离开,想要享受这里富有生机的宁静。
“吱呦吱呦”,链条的转动声,怎么会?这条路还有人骑自行车?我循着声往回走,将近入口处的地方,还有一条小岔路口,来时我竟未发现,只见一位伯伯骑着老式自行车毫不费力地沿着岔路口往上,以为他要从入口出去向北走,不料,一人一车竟往西一拐,进了铺满栾树落叶的林子,“吱呦吱呦”“嘎吱嘎吱”也渐渐远了。
路,的确都是走出来的。
至此,我豁然满足了,走出小路,晌午的太阳当头,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