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的那一边,住着我最喜欢的人。”
年过三十,有时候自己一个人静坐,我会常常想起那些现在都市背后的人们,他们所追逐的感情多么苍白无力,我只是在想,那些传奇和感动并不遥远,却是被很多人遗忘在了小时候,很久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继续在演绎着哀愁怀想的色彩。
“在山的那一边,住着我最喜欢的人。”
我记得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听邻居的老奶奶和我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也是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呢?而且只告诉我一个人。在后来我念初中的时候,看到老奶奶年轻时的照片,是和电视里一样的穿着那时五四式的学生装,我仿佛明白了一些,却又不敢去问她。等到我念高中的时候,邻居老奶奶已经病重,我去看望她时,竟从她的眼睛里再次看到了一丝细微的光亮,她微笑着,吃力的告诉我,一个久远辛酸的往事。而这往事,老奶奶已经封存了半个世纪多。
老奶奶说,那时家里人是反对她出去念书的,可是她还是念到了高中,并准备再考大学的,但是那时兵荒马乱的,她也就想想没有去了,但也没有回到家乡,辗转去了省城,但杭州也在日本人的飞机轰炸下没有安宁,所以又回到了家乡的县城,那时是民国29年,北方来的一个班长在现在的西乡和很多地下党员一起组建根据地,和日本人开始打仗。
老奶奶说她当时也很害怕的,怕被日本人抓去,那个班长虽然没有说过喜欢她,但却一直保护着他,直到有一次为了伤员逃离暴露而被抓。大家想了很多的办法想营救他的,都没有成功。直到民国34年日本人走了,也没有了班长的消息,有人说班长牺牲了,也有人说班长去了北方打仗,但老奶奶知道,班长是牺牲了的,在一片山里,老奶奶喜欢的那个班长被秘密杀害了。后来老奶奶因为被告知因为和地下党有关联而遭国民党的注意,所以更改了姓名来到了这个山村。
老奶奶说,这么多年习惯用自己的假名字了,现在老了,也没有记性了,忘记了自己的真名字,却没有忘记那个人。
老奶奶看着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大概和你有缘,发现你眼睛有些像班长,所以就告诉你了。其实还有很多事,只是我都想不起来了,那些离去的人和事啊,老奶奶笑着说,在山的那一边,住着我最喜欢的人。
到大学后,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些当时老奶奶的话,而她也终于可以去山的那一边去寻找她那时心爱的人。2002年,她以90岁高龄,以全村最威望的老人离去时,全村的人自发的为她送行。因为村里不少老一辈60岁70岁有文化有识字的人都受过老奶奶的指导和帮助,老奶奶的离去,仿佛就是村里最大的损失。而那个故事,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斯人已去,我记得那句感动弥久的话语:在山的那一边,住着我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