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澧县到津市,半个小时就到了,但从津市到棠华乡,一个小时左右,棠华乡到岳山村,居然有专门的班车。某甲以为是旅游专线呢,卖水的大妈说是接送乡镇上读书的孩子而已。等齐6个人才开车,一会儿就到了岳山村,下车就能看到指向药山寺的路标。
药山寺是药山惟俨禅师住持的道场,当年药山惟俨禅师选中这个地方,是因为山花烂漫,这花大多是芍药花,故后来寺名药山,周围虽然有几座小山,没有一个叫药山的,现在药山寺背靠的是月亮山,左侧是啸峰,啸峰半山腰是惟俨禅师的化城塔。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这是李翱和药山禅师的问答。当然更奇特的是那一啸。“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这一啸,竟然传到九十里外的澧阳去了。第二天,澧阳的人辗转推问,就推到了药山寺的惟俨禅师,传为美谈。某甲和几位室友笑谈这件事,觉得五灯会元的记载是太夸张了,声音传九十里,古代高层建筑物少,也传不了这么远。
某甲本打算在药山寺看看塔,转转就走,但听义工说明影和尚要给义工们讲《中论》,于是当即决定挂单。见到和尚,说有过一面之缘,6月的时候,在四祖寺听过他讲《坛经》,这次本是小范围的讲授,有这个前缘,和尚安排人给某甲挂单。
当时某甲颇觉诧异,挂单是寻常事,何必要和尚安排,住了一天后,寺内陆续来人,才知道这个铺位比较紧张。从上海来的一拨人,是来商量药山寺前福田稻米的推广的。从浙江来的一拨人,大概是来供养的,从长沙来的一拨人,大概是和尚的核心粉丝。像某甲这样的散客,是少见的。某甲也无所谓,独行独往,早也习惯了。
当晚普茶,在离药山寺不远的竹林禅院。经和尚这么一介绍,某甲觉得和尚很有智慧。津市邀请河北的明影师来住持药山寺,完成药山寺的恢复重建,一般人觉得是颇为艰难沉重的,但和尚在离药山寺不远处先建竹林禅院,此地环境清幽,面前有湖,旁边有竹林,是个清修讲座的好地方。
无论药山寺建得怎么样,不妨碍竹林禅院这边的学修。目前竹林禅院没有完全建好,但讲座普茶的地方已经装修,早已投入使用,可谓旁边施工机器隆隆,竹林精舍内讲声朗朗,竟不妨碍。而且,竹林禅院的学修,是会吸引精英人士来此的,这其中不乏大功德主。
寺前的福田三百亩,也是个创举,不打农药,租附近农人的田,管理的理念是药山寺的,日常田间管理也是农民,这个米的成本就非常高了,除虫用酵素,居然也颇有效。某甲颇怀疑这个效益,负责的居士说,只要赔得起,传播的是理念,这种事也只有佛教来做。
晚间和尚的普茶主要是介绍自己的经历以及来药山的想法,北大地质系毕业的明影师颇坦诚,建庙是其次,关键是修行,也说自己迎来送往不那么热情,有时候也不自信。这倒让某甲想起药山惟俨禅师,也是这般瘦弱: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选得幽居惬野情,往来无送也无迎。明影师住持药山,其精神气质和地相符,得其人也。
昔日司马头陀相中了宁乡的沩山,百丈问自己可不可以住持,头陀说:沩山是肉山,和尚是骨人,不可住。结果相中了在百丈寺做典座的灵祐禅师。后来经过和首座的PK,灵祐禅师胜出,成为沩山的主人,成立禅宗第一个宗派:沩仰宗。说白了就是建立了禅宗第一个学修交流中心。人和地也是有缘分的呀。
中论讲了一天半,一天半的时候不可能讲完,主要是前两品,算是入门。中论,某甲其实早就读过,但读不下去,因为中论的逻辑和现在不大一样,不大接受得了。某甲所谓:“世界若被认知,真相如漏网之鱼”,以及“观待割裂”诸想法,其实也接近中论的思维。
听完中论,某甲就想回南昌了,正好室友的几个朋友要去长沙坐车回浙江,某甲赶紧在网上订了票,用罢午斋,和他们一起,开着一辆帕萨特,直奔长沙,临走的时候,明影师有点诧异,走得这么急,也给了某甲一串结缘的珠子。某甲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缘分再来。四点多到长沙,五点多高铁,不到七点就到南昌了。日中药山,暮至南昌,一切经历,如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