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爱看新版的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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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爱看新版的电视剧《红楼梦》。这不是因为一些传闻,我想作品幕后的花边,不应成为我否定这部作品的理由。也不是因为舆论风向,以及87版的红楼电视剧的首因效应。我想不能人云亦云、先入为主,轻易就否定一部作品,那样太草率了。

所以我郑重地一集集观看红楼新剧,更希望看到亮点,希望看完时能庆幸自己当初的不轻浮不草率。只可惜挣扎着看了一半多之后,我终于决定放放,以后再说罢。

人物行为粗鄙

看这部剧,常有闹腾的感觉,整个屏幕里经常高喉咙大嗓门地吵吵,讲话时也常语气很冲。等到有矛盾冲突时,就更闹了,举止粗鄙,小姐贵妇通通可以不顾形象。

首先让人不忍直视的,是美丽的香菱姑娘。

原著里描写香菱有“小蓉大奶奶的品格”,而小蓉大奶奶秦氏,是有宝钗黛玉“兼美”的人物。周瑞家的第一次见了香菱就忍不住停住脚步细细打量,和金钏儿连连赞叹,香菱之美可见。

可是香菱在新剧里第一次露面,是什么样?是一头乱发,乱蓬蓬,面容呆滞,四仰八叉颓丧地躺在乱草堆上,毫无仪态可言。就这么着,香菱姑娘就被两个富家子弟、豪门公子看上了?还抢出了人命?那个冯公子原来还是只“酷爱男风”的,就为了这么个形象就改变了人生观?薛姨妈生怕自己儿子慢待了香菱,硬是摆酒请客才正式把香菱给薛蟠做了妾,就为了这等姑娘?卖菜的还知道把菜修理修理图个好卖相啊!真真玷污了美香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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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探春也很让人怜悯。

探春一向高傲,自尊自贵,她曾教导自己的亲妈赵姨娘“小丫头子原是些玩意儿……”在她眼里,丫鬟只是个玩意儿,奴才是没有人格的,她根本就不会屑于和奴才理论。即便在抄检大观园时打了王善保家的,那也一定是不失身份的愤怒。

可是在新剧里,她打完一巴掌后,还和王善保家的一路吵嚷、纠缠,完全气急败坏,毫无尊贵可言。别说侯门小姐,就是今天稍具修养的小户人家的女儿,也不会这么和一个大妈当众撒泼的。新剧里的三小姐,根本就是端着饭碗在街口跟人吵架的邻家二丫。

类似情形不一而足。

不懂礼仪、不上规矩

场景一:省亲

娘娘归省,新剧里,做臣子的贾政竟公然和皇妃执手相谈,还搂着娘娘,以教训的口吻对娘娘训话,教训娘娘该怎么怎么侍奉皇上。

虽说娘娘是自己亲生女儿,可已然是君臣关系,不懂君臣上下,男女毫不回避,胆儿是真大!87版的贾政就很谨慎,规规矩矩跪在帘外觐见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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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拜寿

贾母过生日,新剧很隆重地安排了拜寿的场景。可是,却看见薛姨妈和贾母的儿媳妇一起下跪拜寿的镜头。

薛家母子三人确实有投奔依附贾府的意味,可是,薛家虽然已经势败,但毕竟还有钱,在京城是有自己宅院的,住在贾家只是因为亲戚的情分。

所以薛姨妈是客,是亲家太太,虽然比贾母晚一辈,但在贾府一般是享受和贾母同等待遇的。王夫人和她是亲姊妹,但王夫人在贾母面前只能按儿媳的身份行事,俩人绝不能同等而视。

邢王二夫人是儿媳,理应行跪拜礼向贾母祝寿,可是薛姨妈是亲家太太,是来做客的,不能让人家下跪。德国的难民都不肯打工的,因为“我们是默克尔请来的客人,客人是不需要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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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三:筵席

新剧里寿宴时,还有家常吃饭时,会出现贾政贾赦等“爷们”与女眷坐一桌吃饭,或者尤氏凤姐等媳妇辈与太太小姐们同座吃饭。

原著明明白白写着凤姐李纨的座位只是“虚设”,贾母在大观园宴请刘姥姥,等贾母姥姥邢王二夫人以及众小姐吃过去别处休息了,这边李纨凤姐等媳妇才对坐胡乱吃些。

过去的媳妇辈在熬成婆之前,在家庭中的地位极低,即便家庭条件好的不用自己做家务,但也必须要到公婆前“立规矩”,帮忙端茶递水布菜之类。

梁实秋就写到他的祖母每天一早要吃桂圆燕窝之类的,家里有厨师,他的母亲不用亲自下厨,但必须由他的母亲亲自奉到公婆房间。晚上也要侍奉公婆安寝之后再忙自己的小家庭,自己总要最后休息。所以,凤姐怎么敢在婆婆太婆婆双重婆婆面前公然端坐。

此外,有晚清读者批注说,满人有姑嫂不同席的习俗。总之,凤姐她们得熬成婆才能安心在筵席上坐着吃饭。

假装很懂红楼

原著描写的是贾府极盛时期吗?

新剧的基调,显然是竭力去表现贾氏家族的繁荣兴旺,这从剧中繁复的服饰、不断出现的欢声笑语、热闹喜庆的场面可以感觉到,一副其乐融融、家族鼎盛的景象。

那么,原著描写的是极盛时期吗?当然不是。书中开头第一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就明明白白写到冷子兴这样评说贾家:“安福尊荣者尽多,运筹谋划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后文王夫人抄检大观园之前与凤姐的谈话也说起:“只说你如今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像个千金小姐的体统。如今这几个姊妹,不过比人家的丫头略强些罢了。通共每人只有两三个丫头像个人样,余者纵有四五个小丫头子,竟是庙里的小鬼。”王夫人的话说得很明白:贾府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所以,“赫赫扬扬、已将百载”的贾府,已是日薄西山,目前架子还在,但难掩颓势。元妃省亲?那可能只是回光返照。

可是新剧创作人员不读文本,竭力想表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烘托太平盛世的景象,就完全本末倒置,错会了作者本意,滑天下大稽了。那个是从前的贾家,不是现在,秦氏临终说得很清楚。

豪华的场景

剧中有的人物往往满头金饰,服装考究,室内布置华丽。贾家不是暴发户,不会家常日子也把自己弄得金光闪闪,浑身是钱。房屋布置也应该是大方得体,看故宫陈设就可以知道,中式房屋胜在大气,布局精巧,不会像西方建筑那么繁复华丽。

看下面新旧两个版本的王夫人,王夫人天天念佛,应该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金光灿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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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的遴选

这里不讲演技,也不讲幕后花边,就讲演员的外形。

小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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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小演员演得挺不错,能表现探春的神采。只是,看看这巴掌大的小脸,塌鼻梁,倒八字的眉毛,实在不适合扮演最大气的探春。探春“素喜阔朗”,三间屋子都不要隔断,桌上陈设的是插得树林一样的笔,多豪气潇洒的三妹妹呀。这踏踏的鼻梁,倒八字的眉,太撑不起霸气的探春了。

小宝钗

宝钗妩媚又富态,实在不可以是瘦削的脸型。现在导演挑选演员往往偏爱小脸,是因为上镜好看。可是古典的审美,还是更喜欢大脸,圆脸型,比如鹅蛋脸,瓜子脸也美。总之脸要饱满,显得富态,福相!脸像刀削了一样,有些寒酸,适合演丫头。

至于新剧导演曾解释说:宝钗得随着剧情渐渐变得丰满,那就更是胡说八道、贻笑大方了。宝钗家境优越,营养富足,自带富态,不用剧情的推动。

刘姥姥

刘姥姥,是一个因为家里揭不开锅,才到贾府找当年婆家连过宗的王夫人的。隔了这么远的关系都用上了,所以,这不是个阔太太,是揭不开锅的人家,绝不可以胖乎乎圆滚滚、皮肤紧致就去人家讨饭吃。下图新剧里的刘姥姥,肚大腰圆,面若满月,实在不像投亲靠友的人。胖成这样你跟我说穷?Rea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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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拍87版红楼时,定下陈晓旭出演黛玉后,导演觉得陈晓旭鼻梁太高,不太符合古典审美,愣是把她带到医院,问医生有没有办法把她的鼻梁弄低点儿?医生说刚进了一台进口的设备,可以把鼻梁削一削。最终导演看陈晓旭没有说话,才作罢。

拍经典的作品,就该有这样严谨的态度。熟读原著,尊重原著精神,注重细节。虽然影视剧也属娱乐业,但往往影视作品起到了将经典普及给大众的作用,粗制滥造,歪曲了经典,也误导了读者观众,不能不令人胆寒。

当然,也不能说新剧一无是处。也有优点,比如小宝玉好似非洲发型的满头辫子好像并没有错。

有一天正好看到刘姥姥逛大观园,突然听到新剧里的背景音乐十分清朗开阔,完全不是平日里氤氲鬼魅的气氛。赶紧用手机“摇一摇”,还真摇到了,原来,这段音乐,是电影《陆小凤》的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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