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玉书摸回到与青石合住的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了。
因为连续饮酒导致昏昏沉沉的大脑，丝毫没有能运作的迹象。凭着本能，打开房门一路摸回了房间，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就此沉沉睡去。也因此，玉书并没有察觉到房子里有任何的异常。
直到第二天早上，玉书将因为没电早就自动关机的手机插在电源上，开机，这才发现，手机里有十数个未接来电显示。大部分都是他那位师兄的，他这才想起被忘的死死的昨天的约会。
糟糕！
玉书心知不好。无端浪费了青石一下午的时间不说，昨晚回来那么迟还没报备，一顿惩罚是免不了了。
玉书倒不怎么怕青石罚他，毕竟再奇葩的整人方式他都从青石那里经受过，他这位师兄，从来平平静静，不显山不露水，谁能猜到他心里有那么多整人的点子呢。每次都能准确地抓住玉书的痛脚。痛得多了，虽还是痛，却也因此有了免疫力。
玉书看了看时间，虚拟的表盘上，时针与分针正叠在一起，压在十一前面的位置上。差五分十一点。玉书想了一下，今天是周一，青石上午有课，这会儿打电话过去，肯定是打不通。倒是等下可以赶到学校，来得及接青石下课，顺便一起吃个午饭，再为昨天的事道歉。
玉书计划好行程，这才想起脱下满是酒气的衣服，冲进浴室，拧开热水，开始洗澡。
玉书一身清爽地踏出门的时候，正好是十一点二十。等他不疾不徐地来到青石上课的这片教学区，下课的铃声刚刚好响起，人流向外涌出，一瞬间，到处都是人。
玉书避开了拥挤的人群，站在一旁的花坛后面，好整以暇地观察着被夜里风雨打落在地面的白玉兰花瓣。等到人流过去，才走进教学楼。
楼里仍然有学生不断走出，有一些显然是上过玉书的课，或者认得这位教授的，不住地与他打着招呼。玉书一路点头，微笑着应了过去。一直来到青石上课的地点二教门前，玉书才停住脚步。
讲桌前照例围着一些人，将上课的人团团围住，看不到身影。玉书走向前，轻笑，“有问题下节课再问，再迟可就没饭吃咯。”
学生们听到玉书半开玩笑的提醒，大都嬉笑着散去了，只留下了正在提问的那个，和耐心解答的那个。
玉书看到耐心解答的那个人的面孔，却是下意识脱口说出一句“怎么是你？”
那人瞟了一眼玉书，反而乐了，正好问题也回答完了，打发了学生离开，一边整理讲台，一边回答，“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玉书的头隐隐作痛起来，难道是宿醉未消，现在还在做梦？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却是真切的疼痛。
那人看到玉书一脸茫然的样子，方知玉书是真糊涂了，也就收起了逗乐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解释道，“你是来找青石师兄的吧？他的课暂时都给我代了。你难道不知道他出差了？”
“出差？”玉书更懵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下午吧。”那人挠了挠有点凌乱的头顶。“昨天下午，太武院长给我下的通知，说青石临时要出差，暂时由我代课。”说着，他从怀兜里摸出了手机，翻了几下给玉书看，“喏，这是他给我发的课表，你看时间……”
玉书出了教学区，就开始给青石的手机拨电话，电话里传出的却是甜美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玉书这下真有点急了，出差倒不稀奇，可赶在这节骨眼上，让他心里七上八下，浑不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玉书还是拨通了太武院长的电话。电话里传出那略有威严的男声之后，不出所料地，先是一顿严厉的训斥。
玉书在电话这边唯唯诺诺地应了，没敢跟院长顶嘴，心里则止不住暗暗地吐槽，“脾气这么大，难怪老得那么快……”
等太武训完了，方问起青石的去向。
“你还好意思问，昨天下午哪里都找不到你的人，你好好地搞什么失踪？……”
又是一顿训斥，方才说回正题。“青石是去了新西兰，那边的课题出了点问题，好像是建模不对，大约要重新统计估算过，事情紧急，青石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什么时候回来？这我也说不好，得看解决得是否顺利吧……本来该你一起去的，这个课题你也挂了名字的……什么？现在去？你想都别想，老老实实给我待着，我一会儿还有事，明天再找你谈话！”
转眼，手机里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玉书无声地透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