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
文/熠南
一、
黑灰色而沉重的晚云之间不时的掠过一些黑影,接踵而来的便是刺耳的锐响。这些是外出觅食的“嗜血者”,从黑暗的洞穴中掠出,使得周围的水流声格外清脆,一些娇滴的苔藓和渍痕斑驳的墙壁都在这个山洞中显得无精打采。
一个海鲜市场的后半夜,月亮升的很高,只剩下一些飞虫和一盏微弱的灯光,除了夜游的东西,什么都应该睡着了。老张忽然起身,打开了门,放开了遍身躁动的空气,市场的这间屋子,进来了一人。
“张伙介,我要的东西有吗?”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武汉话 伙介:伙计,朋友)
老张一面笑着,一面弓腰从冰柜里拿出黑袋子,递过去说:“有,您要的大补之物。”
“确定是?”她一面看,一面问。
“今日打来的,保补保新鲜。”老张看着年轻女人手里的袋子,说。
于是这黑色袋子被打开了,里面有一层很薄的纸,乌黑色的,揭开薄纸,才露出那东西的本身来,光滑坚韧,也是乌黑色,上面还有一些黯淡的花纹,仔细看来,还有别的颜色夹杂其中。
“的确是好东西,瞧这细长的身子。”年轻的女人捧孩子似的将那乌黑色的东西送到鼻子下面去,嗅着说。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老张咧着他那鲶鱼似的嘴说着。
“下次依然劳烦伙介。”年轻的女人说罢扔下一沓钱便转身离去。
老张的这个生意越来越红火,在南方这一带都找他来“买货”。转眼快到了冬天,他忙着找人囤一些“货”,等候那些人的到来。
庚子年的年初最像老树皮,只得在一些夜晚的天空显出新年的色彩。焰火在星星的注视下发出闪光,便接着一声钝响,而这近处的声响就强烈许多了,在空气里散落着火药独有的香气。
这冬季日短,又逢腊月打雷,而市场里的有些人在灯下匆忙,有些人的脸上挂着些许担忧的神色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却不发一言。
突然,一位中年男人大声嚷道:“哎哟,这逢上雷打冬,恐怕是要十个牛栏九个空哦。”
此时的老张正在卖一些海鲜,卖罢便就坐在矮凳上,裹紧袖子与邻舍闲谈,一些孩子也似的飞跑。这时,那年轻的女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老张望见,便窃喜的站起,径直的走向小屋。
“要你存的最好的。”
“冇得问题,先坐。”(武汉话 冇得:没有)
说罢,老张拎出一个大的白色的袋子,里面有年轻的女人这次要的大补的东西。
当年轻的女人离开后,老张总觉得干了件伟大的事情,嘴边时不时的咧起了笑容。
转眼到了初二,这位年轻的女人,带着她的朋友和她的的“货物”来到了一家酒店。
欢声笑语充斥在餐桌上,没过多久,菜肴就摆在他们面前,此后大约十分钟里,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出水芙蓉,貌似很懂这其中门道,说话也温雅,寒暄之后,便介绍了这些“大补之物”的吃法。
“刺青蘸酱,汤里的这些需要进行一些仪式,具体的吃法你们边看边吃。”年轻的女人瞪着双眼说着。
旁边的人愕然一惊,睁眼相看,几个人从她面前走过,一个还回头看她,样子不甚分明,也有甚许误解:但好像久饿之人见了腐臭而污秽的食物一般,依然会是狼吞虎咽,不顾旁人的看法,眼里闪出攫取的光,在此时,毫无躲闪。
这位年轻的女人看着桌上的食物拿起刀叉,用刀按一按它的头,顺便将它割下,摆在一旁,而红色的血肉映入眼帘,她割下一块,轻盈的在酱汁里翻了几个来回,便将那坨乌黑色,略有微红的补物放进了她的嘴里,慢慢咀嚼。她抬头一望,只见周围许多古怪的人,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什么,鬼似的徘徊在她的眼前,定睛再看,也看不出别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