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们走进大山。
秦岭涝峪郭清村,是我们易地扶贫搬迁核实宣讲的村庄之一。两边的山岭郁郁葱葱,沿河而上的崎岖山路,是仅有的对外通道。转过一个弯,在宽阔地带,新修的牌坊格外高大,“十寨沟景区”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九寨沟令人神往,十寨沟岂不更美?大家为这九与十的圣景妙意展开了无限遐想。
路的尽头便是村委会。八个村民小组散布在村委会周围,最远的八组有一户人家,叫夏建华。带上干粮和水,带队的向导毛蛋与我们出发了。
当地村民说,八组最远,在大箭沟“沟垴”上。要翻三座山梁,夏建华老人住在山梁的最高处。两边山梁树木郁郁葱葱,山间溪水静静流淌。沟口一片空地上,七八个游人围石而坐,享受着山间的美景。一米宽的路,空气湿润,脚下松软的枯枝败叶,还有长满青苔的石块,总是让人冷不盯打个趔趄。没有走多久,脚下就没有了开始时的轻快,“不要急,一步一步来”,向导毛蛋五十来岁,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紧不慢的脚步,却渐渐走在了前面。爬过第一座山梁,三个人手里都多了一根拐杖,每到叉路口,我们很快就自觉的走向更加荒芜的那条。我在心里一直感叹,向导的眼力和记忆力,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路,也没有什么标志,但是毛蛋就像刚刚串过门一样,脑子里就是活地图。
翻过一座山脊,我们应该是沿着等高线前行,由于草木茂盛,连日大雨冲刷,沿着既有的方向,却被陡峭的绝壁档住去路,我们迷路了。毛蛋左盯右盼,“咦……”口中不时发出疑问。在分头找路之后,我们决定按照方向,沿着山坡的密林,向前走一段,向下滑一段。毛蛋提醒我们,越是浓密的灌木丛,前面越有可能是悬崖。担心之余,让我们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不想走在最后的小阎一声惊叫,回头看到小阎苦笑。干粮袋被树枝挂破,食物跌落崖下。越往上走,越是没有下脚的地方,踩石淌水顺着溪流走。
山中的蚊虫循汗而来,嗡嗡作响,包围在脑袋周围,让人烦躁。索性快跑,试图甩开它们,可是,永远没有他们飞的快。毛蛋笑笑到,这个不咬人,如果是牛蚊子,扎人吸血,很是害怕。不停的催问,毛蛋总是以“还要一阵儿”回答。看着时间,已经3个多小时,毛蛋终于说了一句:快了,拐过弯,直上去,就到了。转过弯后,野草齐腰没膝。担心有蛇,我们用野草扎起了裤脚。我们在心中疑问,这样的路,夏建华老人怎么生活。就算如向导所说,几个月下山一次,我们两个年轻小伙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位老人。正在感叹山里人的特殊性格,却发现杂草被齐齐整整割开了一条路。毛蛋说,老汉勤快,把路收拾的美美的,就要到了。再走了大约半小时,隐约看到密林深处的土房子。
十寨沟垴有人家。山谷的最高处,东西边两间房呈不对称的“八”字形,仅有的一片砖红色的泥瓦,就像缩水的旧衣服,屋顶之上,显得紧紧张张。与其说是瓦房不如说是茅屋,石块垒基,夯土为墙,茅草为顶。为防风吹,几根木头压在茅草上,连年风雨,屋顶上已布满青苔和一尺多高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