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雨崩村(三)——征途

古诗讲:“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漫漫人生路,我们不仅需要“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豪迈气概,需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豪情壮志,更需要一种“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勇敢魄力。在我们日常工作生活中,难免会遇到诸多不如意、不顺心、不高兴等前行道路上的曲折事件,静下来心,享受当下,不难发现这何尝不是我们人生慢慢征途的一种尝试,一种修行,一种挑战。其实人生征途更像一场旅行,要么成为强大的主宰者,要么被动地成为受害者。

为期七天六晚的徒步雨崩村之旅,伴随着第一天全员集结完毕,第二天行程正式启航,徒步雨崩村的行程也终于渐渐拉开了帷幕。第二天的行程在日落余晖的消散中,落下帷幕,但身处3400多米飞来寺村的我,再次出现第一晚辗转反侧的窘境。也许是对错过日出金山的隐忧,也许是对即将徒步的恐慌,也许是对行程安排的担心,无论如何,飞来寺村的夜晚再次令我领悟到轻微高反带来的创伤。

2月19日清晨,远方黑暗的天空被鱼肚白的微亮拼凑出一抹淡淡的亮色。伴着这抹微亮,我同几个伙伴,相约来到酒店前观景台等待见证最为靓丽璀璨的日出金山盛景。清晨的飞来寺村虽气温骤降,却依然无法浇灭大家观赏日出金山的热情。当我们来到观景台时,猛然发现数千人共同护卫着观景台中属于自己的独特领域,共同等待日出金山的盛况。

受制于天气的影响,清晨梅里雪山上空的云层异常浓厚。天气的寒冷加上云层表面深不见底的厚重,让大家不由自主对日出金山产生了诸多隐忧。果不其然,阳光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播撒于雪峰之巅,日出金山同样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显露真容,天际之上依然是鱼肚白泛起的微光。慢慢的,观景台渐渐被诸多离开、后悔、迟到等不和谐声音裹挟,不少人们开始想放弃观赏。也许是被大家真心感动,被不和谐声音笼罩的观景台,仅仅数分钟便重新恢复了宁静。

鱼肚白的微光愈来愈大,慢慢的,仿佛一束光亮不经意间划破云层,冲破了黑暗的束缚。此刻观景台恢复了宁静,大家屏住气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相机,记录这片盛世美景。日光刺破云层,梅里雪山的山巅在金色阳光的普照下,渐渐显露真容,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宏大得令人感到遥不可及的日照金山,在蓝得近乎纯净的天空下,在如烟似雾的云朵中,绽放着令人仰望的光彩时,心底所期待的美好,悄然而至。或许日照受天气因素产生很大影响,刚刚在阳光普照的滋润下,展露真容的梅里雪山山巅,突然又暗淡下来,阳光转而播撒至旁边一座雪山之巅,但这座雪山也没有享受太多的荣光,阳光不停在两座雪山之间辗转腾挪。

日照金山不似柔情之美,雄伟震撼的视觉体验,震慑人们的是来自天地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来自大自然的诱惑魅力。尽管受天气的原因让我们很难全方位欣赏日出金山的盛景,但仿佛上苍听到我们每人的祈祷,阳光努力突破厚重云层的枷锁,让我们看到一场不一样的日照金山的盛景。虽不完美,却拥有一份独有的遗憾美。

欣赏完略带遗憾的日照金山盛景,我们重回酒店,简单整理行囊,在领队带领下重回雨崩村徒步的大巴车,驶离飞来寺村,沿着214国道,时而驶入山谷,时而翻山越岭,向着心中目标圣地阔步前进。行驶约一个小时后,车辆在214国道山谷一侧进行短暂停靠,蜿蜒湍流的澜沧江在高山河谷间汹涌流淌。位于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云岭乡雨崩景区的雨崩村,海拔约3000米,而车辆短暂停靠在澜沧江沿岸只有一个目的——购买进入雨崩村的门票。

不多时,我们便成功拿到了进入雨崩村的通行证,车辆再次启动,此时雨崩村距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近,而对于雨崩村的向往与恐惧也愈发强烈。即将达到雨崩村终点,领队向大家介绍几点雨崩村的重要事项。事项一,雨崩村因四面群山簇拥,地理环境独特,进入雨崩村只有西当方向和尼农方向两条驿道,车辆将停在西当停车场;事项二,雨崩村分为上、下村,徒步行程三天半,前两天住上雨崩村,第三天住下雨崩村,最后半天徒步到尼农峡谷出村;事项三,进入雨崩村只有乘坐当地越野车或者徒步进村两种方式,需要将未来四天徒步使用的必需品携带进村,其他物品可以暂放大巴车;事项四,选择越野车进村,需要到指定地点购买车票,只运包同样需要购票,看准车辆抵达的终点,购票人数会很多,具体上车时间需要购票后听安排;事项五,选择徒步进上雨崩村,全程约14公里,其中有长达8公里上坡,路上会遇到三个补给点,有可能只有第二个正常开门,一定要穿戴好防护用品;事项六,徒步沿途要留意垃圾桶、电线杆、指向标等明显的路面指示信息,尤其要重点关注各种颜色的户外丝带指向标。

领队向大家详细讲解进入雨崩村的详细须知,大巴车平稳行驶在蜿蜒盘旋的214国道,不多时车辆平稳停在了海拔约2635米的西当停车场。简单收拾行囊,携带未来几天徒步所需的重要物品,我们一行人走下大巴车,正式开始未来几日的行程安排。鉴于从西当停车场到上雨崩村尚有长达十几公里的路程,走下大巴车后,领队着重带领我们每人做了三件事。第一件,统计坐越野车与徒步进村的确切人数;第二件,按照行程前统计的清单,给需求人员发放徒步过程中需要的登山杖、冰爪,并教给大家正确使用的方法;第三件,带领所有人做一次热身运动,让每人的身体在寒冷的冬日率先燥热起来。

简单统计发现,我们一行24人,选择乘坐越野车进入有13人,徒步有11人。从西当停车场到越野车售票处有直线几百米的距离,徒步起点一般也从越野车售票处开始计算。或者想挑战一下自己负重前行的潜力,或者想快速体验雨崩村徒步的新奇,或者想让雨崩村徒步有一次更圆满的体验,无论如何,我背上装有近二十斤的70L大包,手拿登山杖,同大家一起跟随领队出发,正式开始我的徒步征程。最初从西当停车场到越野车售票处的三个大转弯路程,刚刚品尝负重前行的我,异常兴奋,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最前面,甚至觉得徒步行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反而殊不知,此刻有多傲娇的我,不出数分钟就会有多后悔。

将乘坐越野车的伙伴送到售票处后,领队带领我们徒步的十几人小队,登上台阶,跨过公路,穿入山林。随着山林旁赫然印制着“徒步小道”的指向木牌子,也预示我们进村的徒步线路正式开始。在山林间徒步,虽说可以让我们回归自然,远离尘世的喧嚣与浮躁,找寻那份宁静与纯粹,让心灵得以舒展与解脱。然而西当停车场海拔约2635米,高原海拔原本就让人体感受的含氧量低很多,加之这是连续数公里上坡,以及我自身的负重,不出数十步路,我完全体会不到这种山林徒步的惬意,更多只有痛苦与挣扎。

在深山老林间徒步,让我体验到了一种自然特有的力与美的融合。沿着山间的小路上坡前行,各类户外团队的各色指向飘带在身边的树上有节奏的悬挂着,仿佛伸展双臂,热情欢迎徒步人来迎接全新的挑战。伴随坡度的不断提升,远方的雪山与山间景色构成一幅美丽画卷,但我并没太多心情欣赏这美景。由雨雪与树上的落叶共同组合而成的山间小道,初次踏上宛若海绵一样柔软。然而海拔随着山间行径的步伐逐步升高,负重几十斤的我,手撑着登山杖,亦步亦趋式攀爬行进,看似如履平地,实则步履维艰。

果不其然,仅仅在林间小道沿着悬挂树上的指向标徒步上坡几百米后,便瞬间力气耗尽,身边美景更是无福消受,每当身边的伙伴要追赶与我时,都会跟我说一声“加油”,不知不觉我竟然落在了队伍的最后。然而高海拔与负重的双重压力,让我再次追赶伙伴逐渐心有余力不足,逐渐成为一种奢望。 其实徒步穿越山间小道,闻着阳光透过树叶散播泥土的芬芳,配合着山间野花沁鼻的香气,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拖着疲惫身躯的我,闻到的只是汗臭的酸爽。哪怕突然发现周围人目光聚集在对面雪山的观景台,那个方向是飞来寺村欣赏日出金山的观景台,但是疲惫感带来的呼吸急促,让我根本无暇顾及。

林间上坡缓慢踱步近两公里后,终于短暂离开林间小道,踏上公路继续徒步。受制于前几天雨雪天气的影响,公路泥泞不堪,加上车辆的不断行驶,让湿滑泥泞的路面留下两条深深的车印。看到公路后,原本猜想会比刚经历的林间小道舒适,然而仅仅几步路,便体会到路程的艰辛。此线路是越野车运送旅客的必经之路,坡度陡,路面窄且湿滑,同时徒步人与越野车几乎共同行驶在湿滑车辙印铸就成的路面。于是公路便行程一种奇观,徒步行者手持登山杖,身体前倾,缓坡上前,只要听到越野车躁动山林的喇叭声,无论在公路哪个位置,都会立刻冒着滑倒的风险,快速走到公路两侧,等汽车驶离后,再次回到相对平坦安全的路段徒步。然而越野车驶离后,弥散于空中厚重难闻的尾气味更是积重难返,令徒步众人短暂出现恶心、干呕的窘境。

公路沿线不仅有送客进村的车辆,更有送客出村的车辆。看着一辆辆从身旁驶离的车辆,疲惫的身体,竟然不经意间冒出拦截车辆的愚蠢想法。就这样冒着海拔升高、负重压力,以及越野车带来的噪声、环境等多重安全隐患下,沿着公路徒步的身心愈发疲惫。不知又徒步多久,终于看到进村路线上的第一家补给站,不过正如领队开始前猜测那样,第一家补给站并没有开门。此刻身心俱疲的我,即便看到补给站关门,依然决定卸下重装,取出准备的水、巧克力,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简单补充一下能量。

卸下行囊的那一刻,立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简单休息片刻,重新背起装备,继续开始进村的征程。随着海拔的不断升高,气温也开始逐渐降低,天空中也开始零星散落微小的雪花。离开一号补给站后,沿着公路经过短暂徒步后,又重回秘境山林徒步。层层上山路,步步通幽境。随着海拔的升高,山林营造的景象也出现奇妙的变化。持续的上坡上体力耗费巨大,加上高海拔造成的含氧量降低,令每一步都异常艰辛。上坡徒步过程中,我虽已然无法追赶上同行的伙伴,然而愈发觉得徒步过程中每一步都在路上,每一次呼吸都在自然中,徒步山野,漫步云海之间,感受着大自然的无尽魅力,仿佛置身于诗意的画卷之中。慢慢的,徒步中,我更关注脚下的步伐,更关注口中的呼吸,更关注心中的目标,集中精力,专注眼前,用脚步去丈量,用内心的体悟,让身体与内心达到统一。

时而穿越山林,时而跳转公路,时而横置沟壑,时而踏野登山,时而攀登山丘,时而盘旋树丛,不断按照雨崩村的终极目标,用心徒步,用心铭记,用心感悟。外出徒步一个最大好处就是可以结交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人,比如进村徒步过程中,虽我已经远远赶不上同伴的步伐,然却在徒步中无意间发现众多前往雨崩村的伙伴。为了同一个目标,相互鼓励,相互搀扶,相互陪伴,终于可以短暂忘却旅途的疲惫。不知不觉,在陪伴中竟然再次见到等候多时的领队。领队告诉,即将达到的第二家补给站,需要继续沿坡上升,但雪多路滑,要把冰爪穿上。于是在领队的指导下,我第一次穿上冰爪。

初穿冰爪,刚开始内心还有一点新鲜好玩。然而伴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心跳加快越来越快,呼吸频率也越来越急,在满山积雪的丛林中穿行,让我越来越力不从心。近在咫尺的第二家补给站,在海拔、饥饿、疲惫等多种压力的摧残下,只能遥望兴叹,甚至质疑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来这里受罪。不知徒步多久,终于到达第二家补给站。卸下装备,一桶方便面,几瓶水,送给我片刻的安宁。稍作停留后,重新背上行囊,再次沿着雪路上坡行进。此刻雪越下越大,海拔越来越高,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我更深知8公里的连续上坡即将结束。对于眼前的困境,我只能更加坚定目标,不断调整呼吸频率,让脚步慢下来,专注脚下的每一步。

伴随着海拔爬升,慢慢山间踱步中的我,无意之间竟看到众多山林里挂在树上的绿网植物,以及无数佛教经幡随风摆动。我并清楚绿网植物的名字,但既然能跟佛教经幡共同描绘绚丽图景的事物,想必这里自然也是空气最纯净的地方。张佛国经幡,天降空花,丝路雪山如梦幻;掖娑婆俗子,心脱苦海,金书宝卷证慈悲。经过漫长的爬坡,终于南争第一垭口。南争第一垭口意为满坡美丽森林的山梁。原本空旷的山梁,被无数佛国经幡宛若装扮成美丽的新房。在金色阳光的映照下,经幡随风起舞,绚烂的色彩随风飘荡,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让来到此地的人们仿佛置身于美丽的新世界,如梦亦如幻。正式遍地山梁被装扮的美丽仙境,顺势扩大进而形成漫山遍野的美丽仙境。看到如此景色,便正式预示来到进入雨崩村海拔最高的3729米的南争垭口

南争垭口作为进入雨崩村必经之路上的最高点,接下来将换成令人羡慕的平路和下坡。走出茫茫林海雪原,视野瞬间豁然开朗。此时天空逐渐放晴,转向公路的路线也不再泥泞湿滑,沿途悬挂于树上的各类户外指向标和经幡,仿佛热烈欢迎参观的旅人,带领穿越时空,讲述神奇的故事。下坡沿途两侧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圣洁的玛尼堆。作为藏区独特的精神文化遗产,不仅是一种祭祀和宗教的象征,更是一种宏伟壮丽的建筑艺术。玛尼堆的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虔诚的祈祷,象征着心灵的寄托。玛尼堆上五颜六色的经幡,如彩虹般在风中飘扬,相互辅助共同为这片冬日净土增添了一抹瑰丽的色彩。

顺着南争垭口下行,不出几百米远,便来到一座木质结构修造而成的南争垭口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俯视雪山全貌,瞬间有“独坐敬亭山,相看两不厌”的傲娇,有“春来登高科,升天得梯阶”的气魄,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感怀,慨叹自然的神奇,感慨人生的浩渺。离开观景台,重回下坡路,没有了上坡的艰辛与疲惫,全程下坡路更加舒适与惬意。然而下坡路更需要全程凝心助力,稍微不留神,也许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下坡中一次不经意的分心,却让我惨痛的摔了一跤。起身后,拍打身上的灰尘,重新出发,此刻我更加明白专注脚下的意义。

顺着下坡路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站在山腰看到上雨崩村的全貌,异常兴奋激动,胜利的曙光正在向我招手。随着终点越来越近,天空突然再次下起雪来,仿佛预示前途并不一帆风顺,尚有诸多不明的危险等待着我们,但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困难与幸福相拥,对立与统一必然会得出一个满意且难忘的结果。

慢慢的,今天八个小时的山间徒步,在领队及沿途偶遇的多位伙伴的陪伴下,终于平安进入上雨崩村,成功抵达第三天终点——遇见梅里一号雪山观景美墅

伴随进入上雨崩村,正式预告第一天徒步正式结束,第一天徒步总里程约14.25公里。第一天的徒步于我而言,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从最初的满怀信心,到中途的犹豫踟蹰,再到最后的信念百倍,感谢领队一路不离不弃的支持,感谢伙伴一路的陪伴与鼓励,才让我有了“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信心与毅力。

徒步道路不会一帆风顺,征途的道路自然也是曲折前行,但只有坚定不移的脚下目标,才能闯过困难的重重关卡。征途有时只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但这也是让我们可以与自己相遇的时间方式,发现不一样的自己,发现最美好的自己。

第一天徒步行程随着进村暂告一段落,第二天徒步正在等着我们用脚步去丈量。

第二天徒步会更加困难,且行且珍惜,享受最美好的自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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