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一颗岁月的眼睛

故乡的月

一千多年前,唐朝初年,也许正是一个月圆之夜,春风暖暖的吹拂,平静的江面上一轮明月倒映水中。江畔的诗人面对江月,生发了千古的疑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也许到现在,也没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吧!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时光飞逝,无数个日子又是一晃而过。皎洁的月光又照耀过多少迷惘的面孔?又看见过世间多少的悲欢离合?又激起了多少文人墨客的诗情画意?又勾起了多少天涯过客的绵绵情思?它就像一颗岁月的眼睛,不管看过多少繁华沧桑,还是那么晶莹透彻。

今夜又是中秋节了。虽然科学家说今年“十五的月亮十七圆”,但是仰望天空,天空是那么纯净澄澈。今天白天还下过雨呢!真是一碧如洗,只有月亮旁边有几丝白云,悠悠然地漂浮着,我觉得今夜的月亮,也挺圆了。

姐姐和爸妈回了镇上老家,和外婆以及舅舅一家过节。晚饭后,姐姐还特地跑到镇上的石桥上看月亮。因为白天下雨,地上还积着一窝一窝的水,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也有一个个月亮。当月亮升起挂在树梢,两根树枝像伸出来的手掌,把月亮捉住了。这仿佛就是三十年前的月亮,而我们,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我们。

离开家乡多年,也许每年都会回去一两趟,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中秋。甚至,连在家乡看到圆月也不知是哪一年的事了。可是不管在哪里,当我们抬头看月亮的时候,我们看到的绝不仅仅是月亮。

月是一颗岁月的眼睛,它珍藏着我们所有的过往。

那时的物质绝对没有现在那么丰富。月饼的包装也极其简单,就是用一张油纸裹起来,每包四个。月饼的馅料也是非常简单,无外乎五仁或叉烧。虽然简单,料倒是货真价实的。看得到一颗颗的瓜子,一小块一小块的叉烧(肥的)。不过我是不爱这么油腻的东西,每年中秋,爸妈都给我买两个圆圆的芝麻饼,我把它们叫做月光饼。那时才五分钱一个。在物质贫乏的年代,粗糙的饼干已经能给我们带来无限的快乐。而晚饭后,各家各户把月饼、苹果、梨、橘子等摆在门口的小桌子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赏月喝茶,聊天说笑,是那么地温馨!那时大家住的都是平房,各家各户都大开着门,邻里之间毫不设防,不仅是小孩子可以随意进进出出,大人间也一样,彼此的关系非常融洽。

中秋节本来就是一个团圆的节日。这种团圆,不仅是家人的团圆,也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一种圆满,是我们祖先尚圆习俗的一种体现吧!

记得初中的时候,音乐老师教我们唱过一首歌。是台湾的一个诗人写的。也许当时年纪还小,不能完全听得懂歌中蕴含的丰富感情,但也觉得被打动。而当自己长大以后离开家乡,那首歌的旋律时不时浮上心头,歌词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当年唱歌的情景在记忆里还是那么清晰。歌词非常的简朴,毫无雕琢修饰之感:“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上。看月亮,思故乡,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心上。”今夜,我在远离家乡的边城,依旧想着这首歌和曾经一起唱歌的那些人。他们都和亲人朋友聚在一起看月亮吗?

今年中秋恰逢国庆假期,因此时间上比较充裕。中秋节前一天,我和父亲、姐姐以及几个姑姑相聚钦州媚姑家。父亲六个兄弟姐妹,聚了四个。年纪最大的大姑快八十岁了,满头银发,精神矍铄,还经常一个人踩着自行车去买菜逛街。听着姑姑们说着爷爷奶奶以往的事情,说着小时候家里的贫穷和辛苦。我虽然没有亲历,但却也觉得亲切。也许这就是亲情,它总能通过血脉把一些人联系起来,甚至已经去世了二十年,十年的爷爷奶奶,又在这样的回忆中活了过来。而他们曾经经历的苦难,他们曾经的欢笑和泪水,月亮一定都见过,然后在这样的月圆时节,它就像电影一样被重放了!

月是一颗岁月的眼睛,它仍然在看着这世间的种种。它珍藏的是过往,它陪伴的是现在,它期待的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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