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卧猫
小青为手头那份急需完成的工作一直忙到上午十一点，这期间刘总果然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促。催得小青连一杯水都没顾上喝，接连两个小时，眼睛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半身往前探着，保持着全神贯注的样子。她的嘴巴倒是老实了，因为已经顾不得抱怨。
上交完工作，她瘫坐在椅子上不肯再动弹。妙语没有工作可做，看着小青忙成这样，却也帮不上忙，只有偶尔递上一个安慰的眼神。小青终于忙完，妙语赶紧一溜小跑到茶水间，给她换了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水，“来，小青青，喝口茶降降火。”
“哎呦我的妈呀，真累死我了！我跟你说，下次刘总要是再这样说我，我真就不干了。一天挣不了仨瓜俩枣的，受这份儿累！”小青从座位上直起身子，一口气把茶喝光。
“刘总脾气不大好么？爱训人呀？”妙语入职时经雪莹介绍，知道刘总是质量部最大的领导，趁着这个机会压低声音向小青打听。
小青可没那么在意，她的嗓门一点儿没减，丝毫不避讳。“刘总啊，脾气倒是挺好，平常也都乐乐呵呵的，其实也不是训人啦，他就是着急，一着急就三番五次催，催催催，真烦！”小青拿起杯子准备再喝上几口茶水，可是发现杯子已经见底了，咋摸咋摸嘴儿，又放回了原处。
“呦，都到了吃饭时间啦。正好，忙完了这一通，吃完饭再折腾后面的。走，带你吃饭去。”小青把门禁卡上的挂绳在胖手腕上绕了两圈，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可是，才11点10分……”妙语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大眼睛里画着问号。
“没事儿，没人管几点吃饭，差不离就行。”小青作为老员工，一副会罩着妙语的大姐做派。
她们去了公司楼下那家最火的快餐店，因为下来的时间早，人还不多，座位空着好几排。小青爱吃辣，点了一份重庆小面，还加了两根烤肠。妙语也随着小青点了一份重庆小面，只是面要的是小份，也没要烤肠。
“这家重庆小面挺地道，你吃过没？”小青拿了两份餐具，招呼妙语坐在距离空调最近的位置。
“没有，就刚入职那天，雪莹带我来过一回，吃的馄饨，味道还不错。”妙语把餐号放在桌上，又把小青的也并排摆在一起。
“雪莹就爱吃馄饨，她不能吃辣。”听小青的口气，仿佛能吃辣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对了，小青，你给我介绍介绍咱们部门同事呗？王工人咋样？”妙语断定小青是个直脾气，向她打听这些最合适。
“老王啊……呦，饭好了，等着啊，你别动，我去。”小青站起身，伸出一条胳膊挡住妙语以防她起身，然后快步走到前台取餐。
餐桌上还放着小青的手机和门禁卡，所以妙语也就没起身，扭头看着小青那白白胖胖的小腿迈着小碎步。
“你先尝尝，超好吃。”小青把自己的大份重庆小面放到妙语跟前，又去帮妙语取餐。
妙语把小青的餐重新摆在自己的对面，并把勺子和筷子摆好。小青替妙语取回餐，坐下来先吃掉一根香肠。“饿死我了。”她边吃边嚼着嘴里的香肠含糊不清地说着。
“小面真不错。”妙语特别喜欢重庆小面里面的豌豆，捡了几颗吃了个满口香。
“是吧，看来你也能吃辣。”小青呼啦呼啦吸溜着面条，吃得很香的样子。“老王啊，人挺好的。平常我库房要搬东西，都是找他帮忙，不能浪费了他那一身肉啊，哈哈！就是他平时不大爱说话，办公室里天天就我总叽叽喳喳的。”小青倒还没忘刚才的话茬。
“你是心直口快，这种性格多好啊。”妙语奉承了两句，酒窝又荡漾在脸上。“其实只要领导和同事好相处，工作就好做啦。”
“跟你说，老王绝对好相处，他平时都不咋说话，还能难处到哪去！诶？他在公司得有七八年了吧，反正挺久的了，我都快五年了，他比我还久。”
“真佩服你们，在一家公司能做这么久。我才毕业不到一年，这都换过一回工作了。”妙语本来觉得换工作没什么，可是一听那么多人都长久地待在一家公司，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有什么职业污点。
“这有啥呀，公司离职的也有的是。”小青又吸溜了一大口面条，鼻头上辣出一层汗。“就你入职前，咱们部门刚走了一个。叫啥来着？叫……叫……哦，对了，孟祥！据说工资还挺高，公司好像还承诺三年后给他分房子，可是人家根本没看上，才过了试用期，说老婆在老家生孩子了，不放心，回老家了。你说牛吧？房子票子不如老婆孩子。”
妙语也吸溜了一口面，一股辣气直冲嗓子眼儿，开始打嗝。她有个毛病，吃得太辣就会打嗝。“嗝，哎呦！就佩服这种人，有魄力，知道自己要什么。”
“可不是！不过我还是觉得他脑子有泡，哈哈，而且泡还不少！三年换一套房啊，现在房价那么高，我这辈子还能不能买上都说不准，人家到手了还不要，要是能换换该多好。别说三年，三十年我也干。”
“嗝，肯定人家学历高呗？高学历的人，嗝，跟咱们想法都不一样。”妙语已经没办法控制打嗝，干脆停了筷子缓一缓。
“看来你也不大能吃辣呀，我一点都不觉得辣，这样正好。”小青擦了擦鼻头上的汗，继续享受着把妙语辣到打嗝的美食。
“我不行，越吃越辣，嗝，回去得多喝点儿水。”妙语一个劲儿的打嗝，当下决定再也不吃这家的重庆小面了。
下午刘总来公司了，他和妙语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刘总身量挺高，相对于普通中年男人来说，身材也算不错。头发挺浓密，大眼睛下面吊着一个大眼袋，但人还算精神。戴一副金边眼镜，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一点儿看不出像小青描述的那种动不动就训人的样子。
雪莹一阵风似的飘过来，招呼妙语去刘总那边露个面。刘总虽然只简单地问了妙语几个问题，可是一开口就让妙语有了好感。刘总很和气，也懂得关心下属，嘱咐妙语跟着老王好好学，虽然都是些做领导的对下属惯用的套话，可妙语还是很受用。
刘总问妙语手头工作做的怎么样，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妙语根本没有开展工作。他把老王叫来，让他尽快给妙语做个培训，让妙语最迟明天开始熟悉着做项目。
下午五点四十，距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老王把妙语叫进了会议室。“培训。”这俩字像蚊子声，在妙语耳边嗡嗡了两下。
妙语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发呆，想着下班以后去哪吃点好吃的，听到老王蹭地般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赶紧立起身来跟在他身后。边走边不太开心地想，看来今天按时下班是没戏了。
一到会议室，她才想到应该带上纸和笔，手边空落落的，不像回事儿。好在手机一直抓在手里，虽然用它记录不大礼貌，但也只能凑合了。
事实证明妙语想多了，老王的培训PPT只做了五页，其中还包括第一页培训题目和最后一页“谢谢！”
妙语的手机备忘录打开着，刚准备可以进入正题好好记录一下重点，培训就结束了。
“就这些？”妙语瞪着大眼睛，满脸惊讶，她觉得这完全不是培训该有的样子，她记得她的上一份工作，零零散散的培训了一个月。
“嗯嗯……啊……”老王合上笔记本，扭着胖身子起身走了。
妙语赶紧立起来跟上，“老王，你就讲这么点儿，我还是不太明确接下来我能做什么呀？还有咱们这儿的具体项目流程我还不了解呢。”听刘总“老王老王”的叫，妙语一时口快，也如此称呼起来，自己并没发觉。
老王可是听出来了，本来就看她不爽，这个杨妙语，说话还这么不客气，对她更是厌烦透顶。他假装没有听见，不想理会她，低着头往工位上走。
没想到杨妙语一直跟到工位上来，老王打算保持沉默，低头不说话，假装她不存在。
“王工，可能还需要您稍微再给我讲讲。”妙语又跟上一句。
老王看了看时间，五点五十八分，马上该打卡下班了。“唔……你，自己看看，多，看看。”然后弯下身去拔电瓶的电源，抬起头来时脸涨得通红，不顾妙语还站在旁边，抱着电瓶走了。
卧猫：站着坐着不如卧着，我是一只喜欢读书和写文的懒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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