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1472—1529),字伯安,号阳明。相信熟悉中国历史的人对这位圣人一定不陌生,有人说中国有四大圣人,孔孟朱王,还有人说中国历史上只有两个半圣人,孔子,王阳明,那半个是曾国藩,由此可见王阳明在后世的评价之高,是公认的圣人。
我第一次接触到王阳明是在明朝那些事儿中,王阳明被作者誉为大明王朝综评第一人,从那时开始我就对王阳明这个人物产生了深深的崇敬之意,后来也阅读了很多关于他的书,也拜读了《传习录》这一经典,越来越被王阳明的思想所折服。然而近些年,我发现写王阳明的书开始越来越多,一开始,我还一一买来阅读,后来发现,这些书的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创新之处,甚至很多对王阳明思想的解读完全都是个人的臆想,我开始意识到,王阳明这个人物符号似乎已经被过度消费了,书店的书架上一排排的关于王阳明的书,真正有意义的却是寥寥,也很少真正阐释心学的,而是用王阳明的经历来证明一些他们所谓的“成功学”。嘴里挂着王阳明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王阳明这一人物似乎渐渐被神化了,人们对他的评价开始不理智了起来,一些人根本不是真正喜爱这一人物,只是用他来求得利益,还有一些人只是听得了另一些人的吹捧,不了解却一味将其奉为完人,以至于很多真正有研究的人都说,嘴上长挂着什么南怀瑾王阳明的,一定都不真正懂国学。
我也不敢说真的理解了王阳明,我所了解的或许也只是九牛一毛,但是我对王阳明这一人物有自己很深的情感,所以我希望通过这篇浅显的文章,能让大家重拾对王阳明客观分析的态度,而不是人云亦云。
一直以来,对王阳明如此高评价的原因在于一个标准,立德,立言,立功。王阳明作为一代大儒其自身德行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上书直言反对刘瑾,正德要亲自抓捕宁王被其劝阻都能看出王阳明刚正不阿的个性。王阳明创立心学,将儒学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并将儒释道三者进一步融合,《传习录》等书也记录下了他的思想,可以说立言是他这一生最伟大的功绩。立功,即是指王阳明在江西剿匪,平定宁王叛乱等功绩,也是明朝唯二以军功封爵的文臣,在一系列的平叛剿匪中也充分展现出了其指挥艺术,可以说,王阳明在这三点上都是可圈可点的,被评为圣人也是名副其实,但是,我个人认为被吹捧的,是王阳明思想的权威性,其军事能力的强大程度以及其政治功绩。
王阳明思想产生是有其时代性的,明朝中期,商品经济开始快速发展,思想氛围开始活跃起来,整个社会环境与明初的高压状态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个时候,程朱理学就显得过于死板和苛刻了,当时的士子普遍开始对程朱理学产生了一定的怀疑态度,阳明心学在这一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可以说,即使没有王阳明,也会有李阳明,张守仁。西方近代在资本主义突飞猛进发展的时候也伴随着唯心主义哲学的快速发展,虽然心学绝不能完全划为唯心主义,但二者是有相通之处,都是在商品经济发展环境下产生并发展的思想。王阳明的心学思想是我国古代思想文化的瑰宝,其中有很多智慧仍值得我们去分析,学习,他强调自我内心的反省与道德发掘,强调知与行的不可分割关系,反对当时只知不行的社会风气,肯定了每个个体内心的道德与智慧,这些都是延续至今仍然使人受教的哲学思想,但是,阳明心学不是权威的,也不是可以被拿来胡乱塞进任意领域的,一时代的产物也必有其时代的局限性,而且其本身并没有突破儒学,其道德标准仍沿用儒学,只是在学习,执行的方法做出了一定的改变,这一改变当然也很伟大,但这不代表王阳明的思想是完全的真理。对于心学,我们需要辩证的去看,去吸收,发掘,而不是将其奉为所谓的“成功学圣经”。
王阳明的军事实力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被过度吹捧了的。王阳明确实有很好的指挥天赋,其功绩也是毋庸置疑,但是王阳明的军事指挥水平真的能达到战无不胜的程度么?其兵法造诣真的能媲美一些历史上的名将么?我觉得不能,首先,王阳明所击败的敌人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强大,江西剿匪,山贼们凭借其机动性,深厚的群众基础,当地官府的不作为这三点,成为了让政府头疼的一股势力,但其绝对实力其实不强。王阳明到任后,其实更多的是整肃官府,提高百姓信任,瓦解山贼的根基。区区山贼,其必然不可能是熟读兵书的王阳明的对手,王守仁高明之处就在于顺利的瓦解其根基以及在战胜后完善的善后工作,使得山贼被彻底清剿。至于王阳明一生最大的战功,平定宁王叛乱,我个人认为也更多是他出色的沟通,周旋技巧发挥了作用,从无一兵一卒到集结起军队,王阳明通过种种“诡计”成功拖延了宁王的时间,并成功获得了一战之力,宁王本身也并非什么强劲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草包,他的实力也很难对大明产生真正的威胁,早晚都会被平定,只是王阳明的杰出指挥让这一只有月余的叛乱成了一场笑话。但就军事功绩上,我认为完全比不上戚继光的抗倭,于谦的北京守卫战等等,所以说王明明军事指挥能力很强,但也只是在明朝重文轻武,多文官统兵,军事实力普遍不高的情况下,比一般的军事指挥员高出很多,离真正的名将还是差了一点,这也跟其主业并非打仗有关。而现在很多人以王阳明的战绩为例,强调其心学可以使人成功,歪解圣人,消费圣人,以王阳明这一符号为以及获利的工具。
王守仁确实担得起圣人这一称号,他的人生也几乎没有缺憾,但他也始终没有真正步入帝国的权力中心,他的政治功绩,也远不如张居正,徐阶,高拱等真正的帝国政府大员,我并不否认他的能力,但他却一直没有展现的机会。对于王阳明的评价,我更倾向于认为他是一位思想家,教育家,军事家,而非政治家,没有人的人生会是完美的,王阳明的人生已经够辉煌了,如果王阳明真的坐了首辅的位子,或许他也不能实现他原本的那些辉煌了。
可能会有人看完说我在诋毁王阳明,但我个人对他是十分崇敬的,我也以其为偶像,只是认为王阳明作为一历史人物,不了解的人不能因为其圣人的光环就一味神化,有些了解的人也不该利用其文化符号的影响力,只图自己获利而歪曲圣贤。我们应该客观辩证的看待一个人物,这样才能更好的学习其思想内涵,人物精神,希望大家看过这篇文章后,能共同学习,指出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