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太老套了吧,我穿越了?
疼,深入骨髓的疼。
汗从哪里冒出来的,氲得眼前一片模糊。疯狂拉扯着头发,指甲也已经陷进去大腿肉里,依然无法转移疼痛,肚子里像是电锯在高速运转。苍天啊!生孩子为什么这么痛?
突然间天旋地转,脑袋一片空白。
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站在病房,低头一看,咦?西瓜一样的肚子呢?
有个女人在病床上呻吟?好奇心驱使我做贼般向前靠近,女人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不!是!吧!
我妈?
但是…好像比妈妈年轻许多?
病床上的“年轻妈妈”似乎很痛苦,一直发出强忍疼痛的闷哼声。
“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担心很快占据心头。
“小雨,你…怎么了?不…要紧的,宝贝…应该…快要出来了。妈妈说起话来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等等!妈妈这是…在生孩子?不是我在生孩子吗?怎么可能!妈妈已经55岁了,小雨是谁?
一连串的问号填满了我的大脑。我还来不及思考,病房门“轰”的一下开了,一个护士飞快走到病床前检查了一下便大叫道:
“快开十指了,赶紧推到产房!”
“家属到外面去等,快点!”说着,护士把我拉向门外。
突然我被人撞了一下,刚纳闷怎么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眼睛一瞥,咦?这个男人长得…好面熟。
“我进去陪着她不行吗?”男人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不行!”护士斩钉截铁。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雨啊,你姐姐已经疼了整整两天两夜了!”撞我的那个男人一脸委屈。
这声音!没错的…是我爸!哎!爸真是不争气啊,妈妈这么多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可是你怎么就长得一年比一年着急呢!”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应该是穿越回到了父母年代。那我是?等等,刚才妈妈叫我“小雨”,爸爸说妈妈是我姐——
我?二姨!
对了!我的二姨啊!二姨的小名叫小雨,一生未婚。
扎心了,我穿越了,并成了我二姨。
此时的我只想长歌当哭!
二、 婴儿真的很讨厌!
一阵“哇哇”的哭声把我的美梦搅得稀烂。经过两天两夜艰苦卓绝的奋斗,妈妈终于把“我”生了出来。而此时的“我”又在哭。
真受不了,几乎两个小时醒一次。妈妈才刚刚生完孩子,虚弱的不得了,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你,不对,“我”就不能乖一点嘛!
“哦~哦~哦~宝宝乖哦,我的宝贝不哭,来吃奶~”妈妈的声音从隔壁房里传出,小心的像捧着个传世珍宝。
“阿嚏!阿嚏!阿嚏!”妈妈连打三个喷嚏。三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我有点担心妈妈会感冒。我强忍住睡意,起身走到主卧,不看还好,一看火冒三丈。由于要方便哺乳,妈妈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被子也垫在“我”身下,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把剩下的被子裹在“我”身上。隐约可以看到妈妈的肚子暴露在空气中。
“你自己把被子盖好行么?”我迈着凌波微步“唰”的一下扯过垫在“我”身下的被子裹在妈妈身上。由于用力过猛,“我”吓了一跳,又“哇哇”哭起来。我大吼:“哭什么哭!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妈妈也被我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到了。先是迅速把被子又垫在“我”身下。紧接着对我说:“小雨,你不用照顾我的,你回去妈那里住去,要不然你身体吃不消的。我有婆婆帮忙,不要紧的。”
我愣在那里,看着妈妈已经完全露在外面的肚皮,松松垮垮的,眼睛血红,身子单薄的像个孩子。
我不是生气我没睡好,我是生气妈妈怎么那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你不是很会照顾我吗?
可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嘴巴刚要动,眼睛却发酸了。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把被子拿到妈妈房里,趴在妈妈身后,给她裹了一层,自己也钻到被子里去了。
“小雨,你盖,我不冷。”妈妈小声对我说。
“别说话,我要睡了!”口气延续了我一贯的霸气。我又往妈妈的背里靠了靠,心想着:没想到从我出生开始爸爸工作就很忙了。那岂不是小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妈妈一个人照顾我?不累么?没听她说过呀!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很累,便又睡着了。
三、 拜托你自己的事自己做!
我睁开眼睛,疲倦的像没睡觉一般。妈妈牵着个十来岁的丑胖小孩回来了。
“小东,你回房间写会儿作业,妈妈马上就去做饭。今天妈妈有事,没买什么菜,将就着吃一下。”
不是吧!一下子就到十岁了?老天?你穿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妈妈,我今天好饿,快了吗?”不一会儿,“我”的声音把我从扼腕叹息的神游中拉了回来。
“你妈接完你才回来没两分钟,你觉得快烧好了没?你是不是皮痒了?”我冲房里喊道。
“二姨,你今天怎么这么凶?”
“快了,快了,宝贝你再等10分钟就好了。都怪妈妈,刚才应该给你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哦,那妈妈你快点吧,妈妈你多做点肉吧!我今天要吃好多肉!”
我的白眼翻上去差点下不来,长这么胖了还要吃肉。
我无聊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一会儿,厨房传来浓郁的菜香。果然不到十分钟妈妈叫我和“我”吃饭了。
“今天特殊情况,只有胡萝卜牛肉火锅,不过有白菜,粉条,豆皮,豆腐,可以下火锅。”
难怪这么香,是我最爱吃的胡萝卜牛肉火锅。
“哇!太好啦!我最喜欢的胡萝卜牛肉火锅啊!”“我”在旁边又叫又跳。
“宝贝,今天你就凑合吃哈。”妈妈温柔的对“我”说。
“姐,这么好的菜怎么是凑合着吃呢?”
“她每顿都要五个菜呢,两荤两素一汤,几乎雷打不动。”
难怪胖得五官都挤到一起了!
“份量少点种类多点,这么小的孩子天天作业多,活动量也大,要随时保证营养。”
“嗝~”
“嗝~”
不一会儿我和“我”开始打起了饱嗝。吃饱后我继续摊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又回房写作业了,妈妈则继续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妈~我想洗澡了。”突然房里传来了“我”的呼唤。
“等一下,我把厨房垃圾倒了就给你调热水器。”
“妈~我的计算器怎么不见了?”
“你上次说坏了,我拿去修了。”
“哦。”
“妈~桌上的卫生纸用完了。”
“妈~我想喝水~”
……
妈~了个巴子,我终于“嚯”的一下窜起来,冲着门口大喊:“你自己没长手没长脚么?”
“二姨,你今天不也是什么都没做吗?”房里传了理直气壮的声音。
我竟无言以对。
时针指向十二点了。妈妈刚刚洗完“我”的衣服。
“小雨,你不早点睡吗?”
“哦,姐,你也早点睡吧,你…你明天需要送小东吗?”
“送啊,我这不把事情都做完了么,马上洗澡睡觉。”
“姐…”
“嗯?怎么了?”
“你每天都这么忙吗?每天都十二点睡吗?”
“不是啊,主要是这几天工作忙,事情堆到一块了。平常就是下班了买菜、洗菜然后接小东、做饭、洗碗,收拾家里,照顾小东。反正我工作轻松,如果你姐夫哥回来的早就会帮我的忙…”
我竟忘了生活是如此琐碎,琐碎到十几年如一日的接送、买菜、做饭、洗衣消磨了所有属于你的时光。
四、 妈妈,给我个机会说爱你
疲倦感越来越强烈了。我打开房间灯,想去楼下客厅看看今天是哪年哪月,刚打开楼梯边的灯控就吓了一跳!
爸爸和妈妈如孤魂野鬼一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地上散满了五颜六色的彩条,各色的气球也凌乱的飘落在客厅四处,像是狂欢后的一片狼藉。
看见我走出来,妈妈开口:“小雨,你身体舒服点了吗?”
“嗯,妈…姐,你和姐夫哥怎么不开灯?怪吓人的。”
“有点累。 ”
“哦。” 我看见了挂在爸妈正上方的照片:我和二货穿着中式婚服笑得没心没肺。
“你姐夫哥舍不得你侄女,在偷偷抹眼泪。”
“还不是你刚才哭的那么凶!女儿有了好归宿高兴才是。”爸爸一边用手背拭了拭眼,一边反驳妈妈。
“我的宝贝…我好爱她…她…真的…长大了…”妈妈如同抽去了魂,喃喃低语。
下一秒,我的心像被揉碎了一般,泪水模糊了双眼。突然我脚下一滑,失去意识之前只看见妈妈向我这边冲过来。
再次醒来,我躺在病床上,全身仿佛抽干一般,又冷又累。
“宝贝,你真棒!生了个健康又可爱的女儿!”妈妈站在床边,笑得眼泛泪花。我看见妈妈眼角眉心的皱纹,知道自己回归现实了。
“妈妈,我也爱你。” 我用仅有的力气轻轻喊出了欠你一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