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途中,看两岸的原野并不觉车速超常,仅仅临近路边的树木疾掠闪逝昭示出列车正飞驰向前。
十九岁,终于抵达。
不能再絮絮成年不久、十九岁未满,仿佛漫长难以及尽的十八岁于今日结束。
从十四岁起细数,每一年皆可作为不同的阶段定义。见证了从少女情怀中慢慢走出的历程。
十九岁的今日,我已然可以彻底告别那些少女情怀,然而心中却对之存有永恒的怀忆。
那是多情多思的流年,浪漫无际的岁月,集结了生命中最深挚的幽柔温婉、灵窍才情,从十一岁到十三岁,两年间凝格了生命中全 部的澄澈可爱、恸情感怀,无论是纤弱心软还是沉伤无度,那些出自真心铭感的才思永远无可逾越亦或离弃。
不得不承认,那段年岁中的性情即是最本真的理想性格。日月轮徙,己身为生存环境所变,信赖流失、心思缜密、果敢决戾,种种成长不断袭卷,被生存环境打造到与往昔全然背离。诸多爱恋不得已被一一舍弃,然而那些年岁中的情怀始终于内心深处一隅缱绻萦绕,不惜任何牺牲依旧为之动容。
莫回首,劝诫无用。
学会了看透世故复杂,学会了对责难非议一笑置之,学会了漠然处世波澜不惊,习惯独自行走、一人背负,习惯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也习惯了纵情任性、挥霍自如。
始而明白,自己并无法决定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想起幼年有人告知的一句话:女孩子不可太恃强。
自年幼无知到年少轻狂,对此言一向不屑一顾。
不觉中习惯了无所畏惧,泰然应付所有事。
终于到了无可被分担的地步,常常被乏倦乘隙包围,艰涩独步行走,几近承受不起之际,脑海中竟无端浮现出那句箴言,嘲弄般懂得自己并非无所不能。
从不肯有丝毫示弱。
从不肯露出一点无助。
孤高绝顶亦意味着苍茫无援。
恃强的代价。
滴血仍无泪的人通常鲜有问津,而为一点小痛四处哀嚎呻吟者往往甚易博得同情怜悯。
列车行过济南后,窗外的光线开始明媚耀目。
春日的旷野,林木生机盎然。
记得国中一年级语文课本中有一篇外译散文,英文题目是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森林中有两条路,一道是布满前人足迹的坦途,另一条是荆棘丛生的荒陌。
然而我选择了后者。
不走寻常路。
某部电影中的一句话:我从前只会一种生活,那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如今我才明白,多数人选择的生活才是值得的。
遵循前人踏出的坦途最易行走,毫无新意亦未有何崎岖坎坷。
决意自己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无可循迹,无可寻助。
犹是注定有非同寻常、任何人未能体会的艰涩。
看到常人不得一见的风景。
不爱循规蹈矩的生活,一意孤行,只为按自己的心意书写属于自己的一生。
无论自己的选择是如何一段艰辛的路途,仅此无悔。
—— 十九岁之初 去京列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