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白雪
我像小时候一样扛着扫帚去扫雪
母亲在我前头
父亲在我身后
每走过一户
父亲总会吆喝着“有人过喽···”
屋檐上也会立马回应着“过吧，过吧”
成堆成堆的顶上雪纷纷落在路上
变成水，变成小河
对面的各式各样的街坊邻居也都亲切的打着招呼：
“扫雪去呀”
“一个正月了，没像今天这样忙过”
“数今天见的人多”
母亲也笑着回应着：
“去老庄儿扫雪”
“这个孩子二十年了，第一次在家住这么久”
这孩子就是我，仿佛所有人都知道
离家20年了
回家的日子年年都数着指头过
很多人已经认不出我
··········
那时我对母亲说：
现在住的房子十几年了吧，可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反而老胡同里的奶奶的房子
在脑子里一直晃着。
母亲说，从老庄搬出来的时候，你正好出门
年年就回来那么几天
所以没啥感情
·······
老庄还是原来的模样
院里的银杏越发拙壮
秋日里落的一地金黄
被一层白雪覆盖
真是好看
每个屋的门都虚掩着
仿佛一直有人住着
我问父亲：
这老院子要做何打算？
父亲先是不语，之后又是叹气。
我说：如果你们没啥打算，我想等我有钱了
把这加固一下，打扫打扫
保持原来的模样
青砖还是青砖
木门还是木门
格子窗还是原来的格子窗
我就想以后了
可以过来看看
·······
父母见着老邻居忙着聊天去了
我打了声招呼
坐在屋檐边望着这窄小的院子
新院子20年了也不曾有这样的感慨
反倒这样的小院子
再想之前的事情居然都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这个院子真热闹
我与奶奶生活在一起
每每放学，人还没进院
拖着长音的“奶奶······”已经响彻院子
石板上全是自己爬着写作业的样子
它还在老地方静静的待着
银杏树那时也没这么大
如今变成这小院子的主人了
·······
我躺在回忆里不愿意醒来
若不是父母喊我
这场雪果真是将我带到了过去
起身时头有些眩晕
停顿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苦笑自己当真是不再年轻了
······
临别时，嘴角上扬
这仿佛是再一次离别
这个老地方就是这样
有信仰，有力量
它能让我咽下所有的伤
教我放下
教我包容
教我坦坦荡荡
·······
疫情也快散了
一切很快都会回归正常
我们顺应自然万物
就像这雪从天上来
落入人间变成水
水汇集成河或流向远方
或归于大地
一个月的封闭与自我管理
身处群山与大地
遥遥相望一直奋斗中的城市
我像一个旁观者
看了又看这些年的自己
想了又想这个城市规律
我会重新披上铠甲
内心强大
命运喜欢光顾弱者
但也会嘉奖强者
你若不低头
命运如何？
2020年2月29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