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存在于记忆里,也存在于思念里;月,挂在夜空中,也挂在旅人的心中。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古语云:月到中秋分外明。又是一年中秋,皎洁的月光笼罩着街道,目光移过城市里钢筋水泥建筑的穹顶,一轮明月当空高悬。明月千里寄相思,一股莫名的思绪蓦然而生。自古逢秋悲寂寥,这样的月夜属于思念,思绪象抽不完的茧丝,紧紧缠绕于心。好想用一段文字,一行浅诗,表白我的真情实意,投递给自己,投递给亲人,投递给朋友。只可惜,锦书虽有,鸿雁难托。远在异国他乡的我,只能将满腹情愫化作一缕思绪,托付给皎洁的月光,传递给每一位曾经牵挂的人。
时光荏苒,来到日本已经十五年有余。十五年,十五个中秋, 时间的流转,在季节里留下烙印,因为那是秋季里最好的思念理由——中秋。在月亮的见证下,即便是形只影单,那又有何妨?毕竟,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明月映照我心,我心却纳不下明月,于是皎皎银辉溢出心间,洒满穹宇,记忆的闸门顿时洞开,满地散落的思绪在一轮明月的向导下,散播在天际之间,随着中秋夜的清风,飞向那遥远的天边。
我想起了我的朋友洪涛,在这样的中秋夜里, 你是否应该没有了那份把酒问青天的豪情,自然也没有了那份青梅煮酒论英雄的酣畅,中秋明月依旧,我们曾经拥有的年轻,曾经的回忆是不是随风而褪色了?曾经的小桥流水,风叩窗棂,曾经的桐叶落井,一叶知秋,也权当是将年少的轻狂和懵懂化作稿纸上的几行浅诗,纵横前行。今夜,中秋之夜,你我十五年前的约定已经过期,你我恐怕早已没有了那份身在他乡异国共赏一轮明月的闲情雅致。此刻,身为电视台知名主持人的你恐怕在镁光灯下向千家万户传达着中秋佳节的问候,忙的不可开交;而我正踩着异国的土地,结束一天乏味的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品味的是白天生意场上的得失和异国创业的苦辣酸甜。生活呀!正如这一枚秋风中摇曳的落叶,曾经的绿肥红瘦,曾经的姹紫嫣红,聚集了春天多少的希望,蕴藏了夏天多少的热烈,一路走来燃烧着青春,不经意间染上秋的凉意,于是开始下坠,但不甘寂寞的心依然倔强地搏动,追逐着属于自己的绚烂多彩。萧瑟秋风中,我好想拈一枚落叶,写满我的祝福,放飞到秋风中,转达对你久违的问候,但又恐怕这叶片触着秋的悲怆,影响了你的心情。而你,我的朋友,应属于梦想,应属于远方,应豪情万丈,应花团锦簇,这样的清愁怎能轻易传染给你呢?
秋天注定是思念的季节,因为秋天天凉了,思念就会自然产生;因为秋天树叶黄了,萧瑟的念头油然而生。进入秋天,就进入了思念;进入遐想,就进入了怀念。一个月前,我带着妻子与女儿回到了我的故乡,祭拜了祖母的墓地。返回城市的途中经过了我幼年曾经生活过的小山村,那里有我和祖母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曾几何时,那里是我生活的原点。在梦中,我可以回归到那心灵的原点,在那里重新寻觅到那份久违的悠然,那份难得的淡定。月光洒下,一条小路一直通往村里,让心灵的一片静谧延伸到生活过的山山水水,置身聆听村边小溪的哗哗水声,溪边草丛中秋虫的唧唧叫声。中秋的明月牵动着我的思绪,带着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山村,山村里,那掩映在树丛中房舍错落有致,在一处白垩色房舍的围墙前正有一位老人伫目远望,期待着周末从城里赶来的孙儿。
其实,我全然不会去刻意追求心灵上的那份孤寂,这完全是心灵上的自然归依,是乡土情怀传递给我永不褪色的眷恋。或许,那种眷恋无法向旁人倾诉,但这种眷恋却深深地烙在我生命的整个历程中,永不消退。在内心深处,乡土情怀中的幽静早已成为内心深处的一种释然,虽然无法超越,但一切都在自然与静谧的优美中结缘。我现在生活在横滨,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忙碌,很少有闲暇去感受这份宁静。游走在心灵的边缘线上,梦想着再次寻觅心灵的原点,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却无法割舍掉心灵深处的那份宁静的归宿。只有在那片熟悉的乡土上,才能找回生活的原点和坐标,而在这座熙熙攘攘的都市里,我只能随波逐流。
月影牵动一抹思绪,携起陈年思念的痕迹。今夜,中秋月圆,月色明朗清雅,透彻淡然,满眼的记忆纷飞无可捕捉,满心的眷恋肆意流淌无法回收。我不禁感慨,月缺月圆,正如世间万物有失有得,而这中秋满月包容着世间万物,诠释着人生哲理。月圆之夜,是人生圆满的承载;月缺之时,是人生缺憾的历练。
横滨的街道已经完全笼罩在月光之中,而我的故乡也定是明月千里。明天秋风依然会不期而至,重复月缺月圆的巡回。
张超于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