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中秋佳节,有生以来第一次面临一个人的团圆节,一大早就感慨良多:小时候虽物质贫乏,然每逢中秋,父母兄弟姐妹必定团聚一起吃饼赏月,其乐融融; 青年期在外求学,室友闺蜜结伴同游,踏秋赏月,高歌浅吟,花好月圆; 为人妻母后多了责任担当,节前必是一番忙碌安排:各式节礼采购以孝敬长辈,答谢亲友,直至中秋夜阖家团聚,举杯邀月,感恩岁月静好,祈愿亲人平安! 2021年的中秋,因疫情独自在家,略有些惆怅感慨:人生就是一场终将散去的宴席,随着岁月流逝,亲人离散,我们每个人终究要适应一个人的团圆节,终究要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吧!
此刻比较应景的诗词,不是那首人人会背会唱的《水调歌头》,而是另一首无限伤感、默默的《西江月》: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这是一首非典型的东坡词,没有那么豪迈潇洒,没有那么乐观旷达。我喜欢它,是因为它让我看到了东坡居士的另一面。他也会感叹世事恍然如梦,也会伤感人生聚散难测。中秋月明,却无人与共,此生飘零,亲友离散。即便是月圆如盘,也不过是一抹凄凉。此情此景,即使是情怀开阔如苏东坡,也不免哀伤怅惘。
可见,同样是中秋之月,同样是苏轼一人,他有时说得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的人生至理;有时却也会发出「中秋谁与共孤光」这样的凄楚喟叹。
还是欧阳修说得最好:「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千载以来,你我看到的、感受的、传送的从来都不是月亮,一直都是自己的心情。但值得欣慰的是,这轮被歌咏千年的明月看似无情,却可以永远像守护者般包容你所有无法言说的心事。无论你身在何处,它永远在你的上方静默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