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上映一部尺八纪录片——《尺八·一声一世》。
记录中国、日本、美国等地的尺八演奏家,制管师,学习者的生活,见证在尺八之路上行走着的人们,通过他们不同阶段的经历与思考,折射出来古老的尺八在当下的困境与希望,也通过尺八去映照出每个人对生活、生命,世界的认知与感悟。
1909年,已出家的苏曼殊,在京都的樱花季下散步。遇见路边有日僧吹尺八,曲《春雨》。春雨把樱花打落,或是洒下满地诗人的闲心。在路边吹尺八的僧人,日本名为虚无僧。尺八声声怅惋,漂浮于诗人心头,落中此绝句。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尺八声如此凄惘,不仅仅是物哀的美,或是一种沉浮。
一如樱花在春雨下,飞鸟在四季中,于是诗人又有:“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 ”
“尺八,取竹一尺八寸,歌口半月,五孔,一孔出其背。”
隋唐时期,中国宫廷主要雅乐乐器。
自唐尺八东传日本。南宋诏熙二年,日本遣唐僧觉心和尚来中国杭州护国仁王禅寺学禅期间,向同门居士张参学习尺八吹奏。回日本后带回尺八及《虚铃》和《虚空》 等尺八曲。尺八于镰仓时代盛行,同期觉心和尚创力普化宗,传授尺八技艺,将尺八吹奏融入修禅,称为吹禅。
尺八的音色不如笛子的明亮,亦不如洞箫之圆滑。虽是同宗同源,尺八的发声更像归隐山中的老者,人在老时声带亦要衰老,变得不如年轻响亮,气息也不似年轻快活。人老时,声带变得颗粒松弛,气息也慢下来。
尺八低沉,夹杂在竹筒间的毛刺是它的意犹未尽,强烈地冲出气口的撕裂是积攒了一世的坚硬。不慢不紧地诉说天地,诉说沉浮的故事,谈述星斗日夜,不话道德长短。
尺八作为禅修乐器,时常沾染着向死而生的意气。把人孤置于黑暗而不觉黑暗,独坐冰冷而不觉寒怵,洒满阳光亦显得平静。在人世的浮沉中指引我们,穿越重重找到平衡,漫自走着自己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