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忧伤
——日本小说《古都》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起这么落俗的题目。京都的美与神秘，在川端康成的笔下，让我惊喜让我难忘。这些发生在京都的故事，虽然一股忧伤笼罩着这美丽的古城，但也正是这些美丽的忧伤成就了古都的深厚内涵……
《古都》是川端康成的代表作。讲述的是太吉郎夫妇收留了被双亲遗弃的幼女双重子，并将她抚养成人。千重子为人善良温柔，但是总因自己被遗弃的身世而忧伤多虑。直到有一天千重子在北山的村庄里遇到了自己的孪生姐姐苗子，由此又展开了一段段有关爱情、有关亲情、有关友情的京都故事。
细说美丽，是景美。川端康成描绘的京都，仿佛是世外桃源。“当千重子发现紫花地丁开花时，在院子里低低飞舞的成群小白蝴蝶，从枫树干飞到了紫花地丁附近。枫树正抽出微红的小嫩芽，蝶群在那上面翩翩起舞白色点点，衬得实在美极了……”这是《古都》开篇的一段景物描写，静静读完，我仿佛置身一片净土，这里纯正美好，不夹尘滓。这里有嫩嫩的芽、淡淡的花，一切都是凝聚缩小的微型世界，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超然脱俗的美丽。这种独特的美丽，在川端康成的笔下，是悄悄发芽的紫花地丁、是高耸挺拔的北山杉……
细说美丽，也是人美。人的美，不仅仅是千重子和苗子迷人的面庞，不仅仅是真一、秀男的清秀干净。川端康成的古都中，人的美，是由内而发的心灵美。千重子心地善良，她会照顾到生活清贫的姐姐苗子；苗子善解人意，她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去打扰千重子的生活；秀男认真负责，真一清纯正直，就连千重子的养母也散发着迷人的女性气息……川端康成是细腻的，他把古都的人刻画得栩栩如生，让人感觉这就是最最真实与美好的京都。
川端康成没有用多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用多么生僻的偏词，他仅仅通过最常见的只言片语，融入自己的独特感受，描绘出了纯净美好朴实的京都，字里行间都涌现着川端康成对京都的真情和深情。
如果仅仅是描绘美好，《古都》就显得过于单调了。川端康成是聪明的，他在极力描绘了古都的人美景美之外，也极力渲染了古都的忧伤气氛。例如女主角千重子对身世的忧伤，养父太吉郎对于生计对的忧伤。从更深的感情角度来看，还有几条感情线的忧伤。例如从小青梅竹马的千重子和真一，却一直无法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情感；秀男将苗子错认为千重子，苗子又碍于自己的出身犹豫自己的态度；千重子想邀请苗子与自己同住，苗子却在某个飘雪的清晨悄悄地离开了……
说川端康成是可恨的一点都不过分，他向人们展现了一个美丽的世间百态，然而他又在这幅至善至美的画卷上涂上了几抹灰色，让人寂寞、让人压抑……不过当我们心无旁骛地细细阅读几番《古都》时，你又会感谢川端康成的伟大——正是由于有了这些美丽的忧伤，才更显真实，才不会沦为一种玛丽苏的幻想。
日式的淡淡忧伤在川端康成的描绘中更倾向于一种美丽的期待。川端康成在《古都》中留下了一大堆没有解决的疑惑，例如苗子是否会回来和千重子住在一起？千重子和真一是否会互相袒露心迹？秀男和苗子的未来又何去何从呢？这些疑问川端康成没有解决任何一个，他就和京都一样睡着了。
言有尽而意无穷，京都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川端康成给京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这也正是《古都》和川端康成的独特之处。
有人说，《古都》的美好与梦幻是因为它是川端康成长期服药导致的幻觉生化成了京都。我不知道真实的京都是否和书中那样令人向往，也不知道人情世故是否如书中那般纯美。但我知道，若真存在“春天，西山柔和的暮色，几乎把京都的半边天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的景象，那即使是在梦中我也要去看看。
“花朵稀稀疏疏地飘落在樱花树下。”
“这是浮云朵朵，风和日丽的一天。”
你瞧，淡淡的，就足够美好……
文/楚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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