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结婚,我在心里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中的我穿着一身蓝色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挽着的新娘正是玉洁,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小棉袄,眼里含着羞涩而甜美的微笑……这个美梦盘据在我心里,慢慢地代替了我想要黑头发黑睫毛的那个旧梦。
自从那次一起放牛之后,我和玉洁经常约着放学后放牛,打猪草。
傍晚时分,天空中飘着五彩斑斓的晚霞,我们牵着牛在田埂吃草,望着渐渐坠落的夕阳,美得让人心醉。我真心不希望太阳落山,看着它一点点地沉到地平线,夜幕降临,我就要和玉洁分开各自回家。聚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地短暂而美好,和玉洁在一起,我再也不认为自己是白羊子娃,自己和玉洁一样,是个漂亮而可爱的乖孩子。
有一次玉洁背着双手问我:“雷哥哥,你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我不假思索地说是漂亮的鹅卵石。玉洁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不对,你再猜?”我真猜不出,便伸手想去掰开她的手臂,她咯咯咯地笑着躲开了。忽然我的手碰到一团东西,柔软而坚挺,触电一般,我缩回了手,玉洁也收了手,她红着脸伸开掌心,是一个小小的火柴盒。我打开火柴盒,里面并排放着两颗精致的糖果,像一对双胞胎姐妹睡在摇篮里。我们轻轻剥开糖纸,把水果糖放入嘴里,真甜啊!甜到心口里,比当年大伯带回来的蜂蜜还要甜上一百倍呢!
我们把手上粘着的糖果味舔了舔,然后跑到小河边去洗手,当我们的倒影映在清澈的水面上时,我看到两个皮肤白皙,大眼睛漂亮可爱的小脑袋在水中嬉笑,好似金童玉女般的美丽可爱。
妈妈怕我上学被人欺负,特意让我比一般孩子晚上了两年的学。玉洁在四二班,我在四三班,正好隔壁。有次下课时我看到大柱子带着一群男孩子跟在玉洁身后叫:“听说你爸爸很厉害,还打死过人呢!你来啊,打我呀!”玉洁小媳妇一样地溜进了女生厕所。那帮孩子还不依不饶,对着女厕所大喊:“有种出来啊!怕了吧!”我很气愤,一股热火从胸中迸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出教室,不要命一样地朝那帮男孩子一通猛扑。虽然我被他们打了个脸肿鼻子青,还挂了彩,但我心里却特舒坦的。慢慢地,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你越装得可怜巴巴,越是容易被人欺负,也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一旦你奋起反抗了,那些经常嘲弄你的人就会在意了。老虎不发威,别人当你是病猫。从此,“白羊子伢也不是好惹的”在学校传开了,“白羊子伢爱上了玉洁”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了。
玉洁妈知道了这事,她叫玉洁以后离我远远的。玉洁很听妈妈的话,在学校碰上了,她总是瞥了我一眼,就匆匆跑开,再也不像以前,见面了她还朝我笑一笑。但有了这惊鸿一瞥,我还是心满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