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密室分娩
清晨,我收拾完家务准备到阳台上继续阅读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第七部:《重现的时光》时,一抬头瞥见我的邻居正在自己的领地凝神观望。于是我心情复杂地放下书朝高处走去,打算看看这位既慈爱又残忍的建筑大师正在做什么勾当。只见她倒挂在城堡中央,把尾部探入其中一个空闲的小房间长久地静默着。看到我这位不速之客,它不再扬起触须,而是继续垂头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昨天还以为将永远封存的秘密的内核:两粒乳白色的芝麻大小的胡蜂卵正分别粘附于城堡外围的两个椭圆形小房间的墙壁上。也就是说,我这位邻居是艰难地分娩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外出为自己的宝宝觅食的。和人类母亲的身体构造不同的是:马蜂没有孕育后代的子宫,她会把某次欢愉之后的产物——异性的精子保存在自己体内,有时甚至几个月之久。待到她长大离开母亲的家,独自开始建造属于自己的安乐窝时,才会唤醒那些沉睡于体内的爱的精灵,将其与自己的卵子结合,产下这些高蛋白的婴儿雏形。
这位大师所建造的规模宏大的城堡中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每一个小房间,都承担了类似人类母亲的子宫同样的功能,代替她十月怀胎的辛苦。为了使这些数量可观的外在子宫具备孕育后代的必备条件,即给未来的生命雏形提供足够的食物来源,她用尾部代替脐带,在外出狩猎时用毒刺将猎物的神经完全麻痹掉,然后把这些鲜嫩肥美的婴儿辅食小心翼翼地挂在产卵室的墙壁上,以确保宝宝食品的新鲜度。完成上述的准备工作后,这位母亲将分娩室的门轻轻关上,然后振翅飞出去了。
2017.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