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的葬礼》:玉已碎,月如昨......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感情,当两颗心经历了长久的跋涉而终于走到了一起,像镜子一样互相映照,彼此如一,毫无猜疑,当它们的每一声跳动都是在向对方说:我永远也不离开你!那么,爱情就已经悄悄地来临,没有任何力量能把它们分开了!”

霍达通过采用一种独特的方式来叙述《穆斯林的葬礼》,通过时空交错,穿插交织着描述三代人的爱恨情愁,韩子奇与梁冰玉、梁君壁之间的爱恨情愁,楚雁潮和韩新月之间的爱情叹歌,天星的爱情悲剧,最终合为一曲悲戚的离殇,看之使人久久不能忘怀,每每想起心中是一股酸甜。

01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都是我可遇不可求的事。

小说中楚雁潮和韩新月是我最喜欢的一对,一个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一个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北大校园的美好的初相遇,使两颗年轻的心开始靠近。后来,楚老师告诉她:“告诉你,新月!几乎可以说,自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悄悄地在爱着你!”

作者以花为笔,以叶为墨,用满盈的幸福感为我们描绘着一个梦一样的象牙塔,“碧水涟涟,杨柳依依”的未名湖畔,款款少年,翩翩少女,谈论拜伦的诗,谈论鲁迅的文章,谈论他们各自的理想,两颗纯真的心越来越近。

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这恐怕是不能用言语表达清楚的,因为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心被俘虏了,轻轻地走过去,走过去,怕踩动脚下的雪发出一丝杂音,破坏了那纯净如水的韵律。她又停下来,不忍心去叩响小小的书斋门,去打断那宁静世界中的天籁之声......”新月在楚老师的琴声中可能听出了惆怅,听出了理想抱负,她爱上了他的琴声,更爱上了他的心。

楚老师从上海寄来的那一封短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足以说明两人都已坠入爱河当中,虽然“皎皎空中孤月轮”,但是有人陪你共看这一轮皓月,这已经足够。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你我之间是平等的,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碎琉璃脆。”那一场没有演完的《哈姆雷特》终究没有结局。新月,这个本该在这个季节绽放的少女,为什么会提前枯萎?

她因为患心脏病住了院,从此以后离她的梦想越来越远。但楚老师却一直在支持她,鼓励她。他想用爱情去支撑她的生命,让她努力与命运做斗争。如果不是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是梁冰玉和韩子奇的孩子),遭受了姑妈的去世的打击,她的命运会不会有所转机?

外面大风大浪,病房里却是温暖如初。楚老师送给她的那盆巴西木,开出了青春的笑容。他用尽自己的所有去呵护着新月心中那颗梦想的芽。

病房里那告白的场面亦或是我今生见过最温暖的场面,楚老师用他那男性劲健的手掌触摸到她那纤柔的手指对新月说:“请让我让你相信,我只盼一件事情,给你献上我的心灵和这心灵中蕴藏的全部感情。”她感到有一股暖流从她的心中、从她的全身流过,仿佛冰封的大地解冻了,泥土酥软了,春水涌流了,花木复苏了,春笋出土了,嫩芽吐绿了,花蕾绽开了,她生命的春天,人生的黄金季节,突然宣布到来了。

这就是人间最真挚的爱情啊!

后来曲终人散,新月走了,带着对楚老师和父亲的抱歉,带着未见到生母的遗憾,她走的是那么不甘心,却又是那么安详,那么干净。

空中孤雁盘旋,地上只剩楚老师一人独奏《梁祝》,天上,新月朦胧;地上,琴声缥缈;天地之间,久久地回荡着这琴声,如清泉淙淙,如絮语呢喃,如春蚕吐丝,如孤雁盘旋……

也许一切都未结束,都在彼此的梦里。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我喜欢那样的梦,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02她并不是我的花,我只是恰巧途径了她的绽放。

韩子奇,新月的父亲也是全书的核心人物,文章的结尾揭示他竟然是一个汉族人,不是真正的回回。这也许是最戏剧化的一点,他骗过了所有人,师傅,子女,爱人以及“真主”他因玉达到事业的高峰,娶妻生子,可是后来又为玉所累,抛弃妻子,远渡重洋。如若不然,就不会有他和冰玉的一段孽缘,更不会有新月,使他余生都在愧疚中度过。

他和妻子梁君壁的后半生是不幸福的,有人说她冷血无情,对新月每天横眉冷对,从未将新月当成自己的“女儿”,对丈夫亦是冷淡无情。可是她是一个女人啊!从小失去父亲使她性格坚强、独立,她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照顾她幼小的妹妹。嫁给韩子奇之后,也为了这个家付出了所有,在韩子奇抛下她去了英国,她苦苦一人抚养天星长大,一直坚强守着这个家。那些日子,更与何人说?韩子奇回来时,她却被告知与她的胞妹冰玉有了孩子,多年的等待,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世间哪个女子可以承受这样的打击?人亦如当年,只是情再也不负存在,有的只是心口那个那个难以愈合的创口。

梁冰玉和韩子奇之间到底是真正的爱情,还是时代和命运的促成的一种相互依赖?

“三十八岁的韩子奇,第一次被‘爱’震颤着灵魂,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情感。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其实只知道人和人之间存在着恩恩怨怨,你来我往,就是为了报恩或者报怨,却不知道还有属于自己的‘爱’。”可能这是一份迟到的爱,作者霍达对此也没有做出详细的分析和判断,她只是给了我们事实与结果。也许她自己也在犹豫,不知该对这份“爱”持何种态度。冰玉和韩子奇那段生活是快乐的,有了新月之后,更给了她莫大的喜悦,可是幸福是短暂的,带着对子奇和新月的不舍,对姐姐的愧疚,她选择了离开,也许这是明智的,留下来更是多增几分烦扰。


03如若相爱,便携手到老;如若错过,便护她安好。

这部小说中,还有一个默默无闻,为家庭默默付出的天星,经历了十年浩劫,家中波澜起伏的风风雨雨,他最终成为这个宅子的主人。他是一个有担当懂得隐忍的男人,可以说他是超越韩子奇的。从小失去父亲的他却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自小失去母爱的妹妹,不善于言语,但对于妹妹的爱都是于行动中表现出来的。遇到自己的爱情,却被母亲打散,于母亲相中的女子结婚。当知道真相时,说不得,道不得,任由一切烂在心里。为了妹妹,他忍了;为了家庭的和平,他认了;默默挑起家庭的重担,负重着前行......还好,他虽没得到爱情,可却得到了一个美满的婚姻,有一个善良美丽的妻子,这也让读者于叹息中稍感安慰。

三十年过去了,冰玉回来了,“博雅斋”却是“物非人非”了。一道门,隔着两个世界,隔绝的太久了,大门里贮藏着她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一曲离殇终究会谱完,但它的每一弦,每一曲,每一次跳动,每一次停顿,都会在我们的心中荡起涟漪,久久不会散去......

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你看,然而,把已经撕碎的东西再从新拼回给你看,那种不可名状的淡淡忧伤令人彷徨不安。”,或许,悲剧更能让人体会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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