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汉乔迁进城
(一)
今天是刘老汉搬家的第一天,一家老小都集中到刘老汉的新房子里吃开火饭。
老伐木工叫刘老汉,在伐木场生活了一辈子,搬新家了,到城里住上了楼房,过上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好日子,不知为啥,从刘老汉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开心的样子。
刘老汉是五八年第一批从山东到大埠岭林区的伐木工人,细细算来整整五十年了,仿佛一眨眼的事。
有大儿媳妇忙活,刘老汉也插不上手,就在客厅沙发上陪着孙子、孙女看电视。
“老外公我要看光头强,我也要跟光头强一样去山上砍木头。”强强一边喊着一边比划着。
强强是大儿子大柱闺女佳佳的儿子,今年六岁了,是老刘家第三代。
电视画面里,光头强正举着一把超级风力伐木锯在伐木。
强强说的话,让刘老汉听的一阵心酸。
光头强是数字动漫《熊出没》里的伐木工,讲述的是森林里的两只熊为了保护森林,与砍伐树木、占领土地的伐木工光头强之间上演的一幕幕搞笑对决的故事。6~15岁孩子没有一个不知道《熊出没》这部动画片的。光头强在动画片里表现的是反面角色,奇怪的是孩子们都喜欢光头强,很多人家里都有一整套光头强的伐木玩具。
当画面出现:光头强手拿大哥大接到李老板电话说以后不要他伐木了下岗了,光头强惊吓的大哥大从手里飞了出去。强强看的咯咯笑。强强不知道下岗是什么意思。刘老汉知道,大柱更知道,下岗意味着要继续讨生活了。
刘老汉就是讨生活才来的,本想儿子以后就不要跟自己一样去讨生活,没成想末了还是没有躲掉。刘老汉不但把自己撂在了这里,也把子孙后代都撂在这里成了“客家人”。
(二)
有一段时间,刘老汉也坐在沙发山一个人看动画片《熊出没》。光头强伐木是为了生活,当初刘老汉那一代伐木工人从山东大老远的来福建伐木,不也是为了生活吗?刘老汉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光头强。
“都别看了,准备吃饭了。”刘大柱过来说道。
“吃饭了,吃饭了。”强强也喊着爬上一把椅子。
刘老汉也在桌前坐下。
“水饺来了,韭菜馅的,老爸最喜欢吃韭菜馅的饺子。”
秀芬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盘热气腾腾的水饺摆在圆桌子中间。
秀芬是刘老汉大儿子大柱的媳妇,山东人,说话嗓门大,遗传了山东人的基因心直口快,做的一手好饭。
过去,秀芬跟大柱都是伐木工人,都是补员顶班,都是国营工,大柱在一线采伐班,秀芬在二线营林班。那个年代夫妻都是国营工,是多少人羡慕的事,跟现在的公务员差不多。那个年代可没有招工这一说,国营工都是老工人退休腾出位子来,子女顶班补进去,一个萝卜一个坑。下岗后,大柱在街上跑摩的,秀芬做家政服务。
“秀芬别忙活了,都忙了一天了,赶紧坐下来一起吃。”刘大娘说。刘大娘是刘老汉的老伴。
“大嫂别忙了,快坐下,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金妹也说着。
金妹是刘老汉老二二柱的媳妇,家是工区隔壁村的,以前是林业子弟学校的民办老师,林业改革后,子弟学校并到学区中心小学,金妹也一起并过去了,是刘老汉家第二代唯一一个有编制拿国家工资的人。二柱在乡下办了一个木竹加工厂。
“是啊,大嫂快坐,我就喜欢吃大嫂煮的饭,比三柱馆店里的大厨做的好吃。”小凤也笑着说。
小凤是刘老汉老三三柱的媳妇,父亲是山东人,母亲是闽南人,南北结合。三柱和小凤以前都是林业化工厂的工人,小凤的父亲以前是化工厂副厂长,三柱后来当了供销科长,化工厂下岗后,三柱就在城里开了一家酒楼,名字叫《林海酒楼》。
“就属你小凤会说话了,想吃大嫂做的饭还不简单,等我没有接单的时候,随时来家里,想吃什么大嫂煮给你吃。”秀芬笑着摘下围裙,挨着刘大娘身边坐下来。
一个直径二米的大圆桌四周围满了。装修房子的时候刘大娘就跟二柱说,做个大的圆桌面,过年过节的时候好用。
刘老汉和刘大娘坐在正中,左边是秀芬和女儿刘佳、大柱,强强坐在秀芬跟刘佳中间,强强的爸爸在政府上班有公差在外地回不来。刘佳师范毕业后在小学当老师。看到几个孩子一个个的下岗,刘老汉就想,当什么都不如当老师、医生牢靠。大柱跟媳妇秀芬也是这么想。
右边是二柱、金妹和读高中的儿子刘涛,再过来就是三柱、小凤和读初中的儿子刘磊。
刘老汉端起酒杯说:“今天是我们家最团圆的一天,一起端起杯子,能喝酒的就喝酒,不能喝酒的就喝饮料,祝我们老刘家团团圆圆,幸福美满,今天,柱他娘你也喝点白酒吧。”
“好,好,今天高兴,现在看着你们一个个都生活安稳了,就放心了,那几年,动不动就这个下岗那个下岗的,可把我们愁死了,现在好了,我们一大家子也都进城了团圆了,你看你爸爸刚进城,连说话也有水平了。”刘大娘笑着说。
刘老汉第一个带头干了杯子里的酒,砸吧砸吧嘴。
大家见刘老汉先喝了,也忙喝完杯子里的酒坐下来。
“爸,这酒怎么样,酒店刚刚进的,茅台镇生产的,还够劲吧?”三柱问。
“不错,喝到嘴里柔滑,不辣嗓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刘老汉说。
“爸,这可是我们酒店最好的酒了,来酒店吃饭的都点名喝这种酒,一瓶要300多呢。”小凤说。
大柱站起来走到刘老汉身后给刘老汉倒满酒杯,然后转回来自己也倒满酒杯,示意秀芬和女儿刘佳一起站起来:“爹、娘,现在你们也进城了,以后过年过节的我们兄弟几个再也不要往乡下跑了,这杯酒我和秀芬、佳佳敬二老。”大柱打小就叫爹、娘,长大了也改不了口了。
“还有我。”强强也端起可乐杯子。
“好,还有强强。”
大柱说完先干了杯子里的酒。
“佳佳,你是我们老刘家第一个大学生,可为我们老刘家长脸了。”刘大娘高兴的说。
“佳佳在学校教什么课?” 刘老汉问。
“爷爷,我教两个班的语文。”
“还担着一个班的班主任。”秀芬说。
“现在很多老师都在外面带学生补课赚钱,佳佳也可以带点学生赚点外快。”小凤说。
“三婶,我教的是语文,学校很少学生补语文。”刘佳回到。
“别学她们,好好把学生教好就行了。”刘老汉说。
二柱拿起酒瓶,给刘老汉、刘大娘的酒杯里添了一点,端起酒杯,金妹和儿子刘涛也站起来:“爸、妈,明天厂里要出货,吃完饭还要赶到乡下厂里,就不陪你喝酒了,我就用饮料代替了,祝爸、妈身体健康。大哥和三跟爸、妈多喝一点。”
“涛涛今年读高几了?”刘老汉问。
“高三了,明年六月份就要参加高考了。”金妹说。
“好好考,我们老刘家马上就有第二个大学生了。”刘大娘说。
“涛涛要考理科,不要像姐姐靠文科,理科就业路子广。”刘佳说。
“我想考警察学院,我要当警察。”刘涛说。
“当警察好,老刘家也出个警察了。”刘大娘高兴地说。
“我要当警察保护我爸和你们,不受他们的欺负。你别看我爸办厂当老板,可看到那些穿制服的就一下矮了一截,又是递烟又是敬茶的,就像欠了他们多少钱一样。”
“只要咱不做犯法的事,正正当当的做生意,就要挺起腰杆,怕个啥。”刘老汉说。
“爸,现在办厂不比以前了,工人工资越来越高,木头价格也越来越高,现在加工点木头刚够工人发工资的,也就赚点板皮、锯糠下脚料的钱。”
三柱也端起酒杯站起来,小凤、儿子刘磊也站起来:“爸、妈我们敬你,我明天没事,陪你们多喝点,我干了,你们喝一口就行了。”
“爸,你和我爸也有好多年没有见了,等安顿下来,抽个时间把你们约在一起好好聚一下。”小凤说。
“你爸身体还好吧,自从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哥俩见过一次,你看现在磊磊都马上上初中了,又十几年过去了。”
“我爸身体还行。”
刘老汉跟小凤的爸爸王德彪都是五八年一起坐闷罐车来的,一开始都在一个伐木场一个工区。
(三)
“三,过几天你的酒楼帮助留个包厢,我想请革命吃个饭。”二柱说。
“干嘛要请客?革命不是你韩大爷的儿子吗?”刘老汉不解的问。
“革命现在是我们那里林业派出所的所长,管我那片,我是办加工厂的,很多地方都要求着他呢。”三柱解释说。
“现在就有事情搁他手里了,还没有处理呢。”金妹说。
“什么事?”三柱问。
“金妹的二叔有几亩自留山,太密了不透光长不大,想间伐稀一点,去林业站跑了好几次都没有办下来,上个月,二叔就在村子里找了几个人上山砍了,把木头拉到了我的加工厂。前几天林派的打电话来说有人举报加工厂乱收购木材,要到林派去接受处理。”
“严重吗?”刘老汉忙问。
“没什么事,最多就是罚点款。”二柱说。
“关系好就罚点款,如果关系不好,就很难说了,他要给你谈这个法那个条例的,你也没有办法,都怪我那二叔。”金妹说。
“三,听说强哥和革命关系挺不错的,能不能让强哥帮助约一下,疏通一下关系?”二柱说。
“二哥没问题,我回去就找我哥说一下。”小凤应允到。
强哥是小凤的大哥,叫王强。
“那就劳烦弟妹了。”二柱客气到。
“二哥跟我还客气了。”小凤笑着说。
一家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
“爸、妈,我吃饱了,就先走了,还要赶到厂里安排明天发货的事,好付装修房子的钱。”二柱站起来说。
“路上开慢点,到了打个电话过来,我跟你爸好放心。”刘大娘说。
“好的,我们兄弟几个的手机号码都压在沙发茶几上的玻璃下面了,有事就打电话。”二柱说。
“爸、妈我们也吃饱了,磊磊明天还上课,今天喝酒就没开车来,就坐二哥的车一起先走了。”三柱站起来说。三柱住在城关。刘老汉住的小区离城关有几里路。
“好啊,路上要开慢点。”刘老汉也站起来说。
“你们先走吧,我留下陪爹、娘多喝点,我现在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自己说了算,大不了明天不出车了,休息一天。”
大柱和刘老汉住在一个小区里。大柱比刘老汉早搬半年。
(四)
孩子们吃完饭都回自己的家了,刘老汉和老伴闲下来,在新房子里又转了一圈。
房间里的沙发、家具都是新添置的,唯独有一个木头箱子是搬家的时候搬来的。
2005年6月19日,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灾,把刘老汉工区三层楼住的房子冲倒了,刘老汉只抢出来这个樟木箱子,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三个儿子读书的时候发的奖状,刘老汉都保存了起来,刘老汉一辈子没有上过学。
搬家的时候,刘老汉坚持要把木头箱子带来,他说,这个木头箱子是他亲手做的,留个念想。
过去那个年代,伐木场每个工区都有办一个小学校,教书的老师都是有点文化识几个字的伐木工人或工人家属,由于师资水平有限,只办了一到三年级,就权当看孩子了。等读四年级的时候孩子也大了,就到场部子弟校去读了,场部子弟校请的老师大都来自福建莆田,莆田的教学质量在全省、甚至全国都很有名,唯一的缺点就是上课的时候学生听不懂,即便是讲普通话也是满嘴的地瓜腔调。学校的学生也大都是随母亲安置户口从全国各地来的,有的两兄弟、两姐妹在一个班上,年龄悬殊很大。学校离家远,一个星期学生吃住都在学校,刘老汉就做了这个樟木箱子,放点换洗衣服什么的。先是大柱用,等二柱也到场部读书了,就两兄弟一起用,再后来三柱接着用。
刘大娘最喜欢的还是那个放在茶几上的那个红红的电话机,用她的话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才全活。
刘老汉住的是一楼。
选房子的时候刘老汉就选了一楼。当时刘老汉就想,老了爬楼梯累,住一楼多好,抬抬脚就下楼,方便。
等房子装修的时候,刘老汉就对二柱说,就算什么都不要,也一定要装个电话,这可是你妈一辈子的心思。
“终于过上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这辈子知足了。”刘大娘摸着茶几上的红红的电话机脸上堆满了笑意。
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对那个年代的伐木工人来说,就像当年喊‘实现共产主义’的口号一样,想想就算了。
“柱他娘,没想到咱们老了还真的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好日子了,以前只是想想,现在真的实现了应该要高兴才是啊,我咋一点高兴劲也没有呢?”刘老汉吸一口烟对老伴说。
“说来说去还不是钱闹的,如果是自己有钱把房子买下来,不要拖累孩子们,我看你的心情就不一样了。”刘大娘说。
“也不全是,工区那个地方我们可是生活了几十年啊,说没就没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那里才是家啊。”刘老汉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
(五)
伐木工人在林区工作生活了一辈子,不能到老了连个窝都没有吧?大埠岭林业局领导就跑县里、市里、省里、中央,终于搭上国家棚户区改造的顺风车,就在城里置地皮盖房子,让在林区辛苦了一辈子的伐木工人住上楼房,真正过上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
事情是好事情,一套房子虽然才10多万,与城里开发商盖的商品房子差好几倍,可是10多万,对那些砍了一辈子木头体弱多病的第一代老伐木工人和买断下岗的第二代伐木工人来说却是个天文数字。
还有就是,以前在乡下喝水不要钱,喝的都是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吃菜也不要花钱,在山边找个空地挖挖,撒上菜种就长,吃不完还可以拿到集上去卖,赚个钱够买肉吃。
刘老汉刚刚退休那会每个月的退休工资才几百元,现在慢慢也加到二千多元了,老伴是家属没有退休工资。二千多元两个人的生活费够了,关键人老了,毛病就多了,以前干的都是伐木重体力活,体力透支太厉害了,以前年轻没有感觉,现在老了,身上这个毛病那个毛病的也都来了,住上一次院就要花上几个月的退休工资。
当伐木场通知要交钱的时候,刘老汉老两口愁的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老两口知道他们的三个孩子都很孝顺,可是孝顺归孝顺,买房子是要交现钱的,又不能赊账。
大柱这次也要搬出来住,伐木工人的工资都很低,没有下岗的时候赚点钱只够糊嘴巴的,剩不了几个钱。
大柱过去在伐木场,只会砍木头又没有学到什么手艺,孙女在城里读书,大儿媳妇秀芬下岗后便来到城里带孩子,租房子住,帮人家做家政,大柱下岗后也来到城里靠骑摩托车拉几个客赚几个钱,孩子要读书,还要交两个人的社保医保,日子过的也很艰难。
房子就是家,没有自己的房子就等于没有家。
“这次买房子可是多亏了二柱和他媳妇。”刘大娘说。
“是啊,要不是二柱出钱帮我们买房子,工区又没了,现在要睡在大街上了。”刘老汉叹口气说。
“以前二柱和金妹成亲的时候你还死活不同意,嫌弃他找一个本地的,你看看现在。”刘大娘埋怨着。
“那个时候我是想儿媳妇都找山东老家的,以后一起回去也回得去,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啊。”刘老汉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看三的日子也不好过,开了个酒楼名声好听,吃饭的都是单位上的,吃完了都签个字记着那里,一年半载的结一次账,你不让他签字又怕客人跑到其他地方吃,为了能留住客人,也拉下了很多账。”
“我当时考虑的是小凤的爸爸跟我一起来的知根知底,又是厂里的领导,亏待不了三,三和小凤在一起上班,双职工多好啊,谁知道社会变得这么快啊。”
“是啊,社会变得太快了,谁的背上也没有长后眼,都怪你没有本事,自己在伐木场干一辈子,三个孩子也都跟着你在圈子里混,你看看都下岗了吧?”
“我一个伐木工人天天都跟木头打交道,认识的都是工区班组里的伐木工人,连场里的领导也就是每年的大会上才见到几次面,哪里和外面的人挂得上勾?。”
“话说回来,就算能挂上又咋样,你看李大炮,当年闺女找了一个粮站的,你看他嘚瑟的那个样子就像是找了个县太爷的女婿,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你也别说,人家自从找了一个粮站的姑爷后,天天吃面粉,你呢,家里养的几条鸡好不容易下的蛋自己都舍不得吃,攒起来送给人家……”
“那还不都是为了批点面粉条子吗?”
那个计划经济年代,伐木场工人都是吃供应,吃定量,拿粮本去粮站买米买面,面粉按比例卖,一个人口粮一个月按2斤供应,山东人离不开面粉。
“还有林有才家的二闺女,嫁了个食品站杀猪的,也是嘚瑟的不行了,炒菜的时候,锅铲在锅里拼命铲,声音整个工区都能听得见,那像我们家一年到头就是过年的时候才看见那一二斤猪肉,除了三十晚上、初一早上包顿水饺,还要留起来等正月十五再包顿水饺,那日子过的…”
计划经济年代,买什么都要凭票,每年过年的时候,每个伐木工人发一斤猪肉票,家属发半斤猪肉票,凭着票排队买肉,每斤猪肉7毛2,放到现在来说都买不了一根冰棒,不过那个时候伐木工人的工资也才几十块钱。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油水,都喜欢买点肥肉回去,既有肉吃又有油吃。工区里就有一个伐木工人买肉的时候带了两根排骨,回到家里两口子吵起来,整个年都没有过好。
“谁让你不生个闺女啊,也找个粮站的、食品站的,又有白面馒头吃又有白面猪肉包子吃?”刘老汉冲着老伴说。
“我才不眼红他们,我感觉自己有三个儿子挺好的,过年过节的时候,三个儿子三个媳妇回来围在你身边,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他们都眼红死了。”
“是啊,我们家虽然穷点,三个儿子也没有当官的,但他们正正经经的,不惹是生非,孝顺,没有给我们老刘家丢人,我挺满足的,日子虽然苦点,但比起以前的日子可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了!”
“你像粮站、食品站那么好的单位,咋说没有就没有了,这个国家的形势真看不透。”
“你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住的房子是啥样的吗?”
“咋能不记得,房顶是毛竹破两半盖的,墙是毛竹片编的,再糊上一层红泥巴,床是打上四个桩做床腿,上面钉上毛竹片,再铺上一层稻草,忽闪忽闪的一点也不比现在的什么‘美的梦’差。”
“时间过的太快了,一眨眼50多年过去了。”
“谁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