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寂寞是安妮宝贝一篇散文的名字,我在想,她是否喜欢烟花,繁华绚丽过后的沉寂,有多少人能够能够体会。仅仅如此,我喜欢她的文字。 网上有很多关于她的评论有很多,特别是在她改名庆山之后,可我还是喜欢叫她安妮。有时候,我会轻轻地呢喃着“安妮,安妮”,仿佛她就在我身边,在窗台的那边静静地看着我,冲我微笑。
在百度上搜索安妮宝贝,下面会有一串的记忆词条,其中就有“安妮宝贝陷害了多少人”。呵,陷害?如果不是自己贪婪文字的洗礼,会甘愿接受陷害吗?我知道,她的文字大多充斥着悲伤颓废的气息,但是,我固执地相信,这是唯一能够治愈我的力量。
和我同住的女生殷说我的内心拥有一股奔腾的激流,它藏匿在我瘦小孱弱的身躯之内,随时都会打开缺口寻找适合他的海洋。 是的,我承认,我疯狂地热爱我内心的冲动,它能带给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快感,即使,我要为此付出种种代价,比如,健康。
我曾经为了寻找安妮宝贝书中的那个日玛旅馆,辞去工作,从上海坐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到成都,再几经辗转,抵达拉萨。 我的上司很不能理解我的做法,甚至觉得我是异想天开。一部虚构的小说,所有的人物、情节、环境都是作者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泡沫,离开城市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能去找到什么? 我苦笑了一声,在他疑惑茫然的间隙转身离去。
商人还是挣脱不了世俗的桎梏,利益至上。
在到达拉萨之后,强烈的高原反应不得不让我在那里停留一个晚上。我在当地找了一家位于城中小巷的小旅馆,因为位置的偏僻和环境的简陋,即便是旺季也没有多少房客。很多来西藏的游客大多会选择舒适豪华的特色酒店入住,他们装备齐全,精神饱满,似乎对停留的地方产生无限的憧憬。 简单的洗漱过后,头疼已经让我抓狂,只好乖乖躺在床上。
我房间的窗台可以看到旅馆阳台上的露天藤椅,有四五个独身的男女在彼此寒暄拉家常,装着青稞酒的瓦瓷酒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时笑声盈盈,打破夜间深沉的寂静。 面对旅途中的孤独寂寞,并不能自己独自消受。有时候短暂停留在身边的人就是很好消遣的对象,但是我始终如同一座孤岛,按照自己存在的规律顺应地球的旋转,不奢求他人的轻易靠岸,当然,也不会随意改变自己的轨迹。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善交际的人,不懂得如何迎合讨好别人。集体活动的时候,同学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搭档,唯独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并不是不屑于交往,恰恰相反,我有着强烈融入的欲望,但是我却失去支配身体行动的力量。就像逆行的船只,无法抗拒天地间强大的自然力量。
第二天,我搭乘了去往墨脱的汽车。这是被誉为“莲花”的小县城,四周雪山高地环绕,形成天然的屏障,在二十一世纪初,鲜有外界人知道这个地方,更不用说慕名而去了。正因为如此,它才显得干净纯美,未经世事的侵染,如同莲花般清白。
中午的温度很高,我的脸被猛烈的阳光撕扯着,不顾及是否会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出黑斑,只想好好享受这种真实强烈的触感。我闭上眼,想象那个书中的日玛旅馆,昏暗的房间,透着潮湿气息的被褥,不同住客在墙上留下的刻字……突然刺耳的喇叭声把我拉回现实,我睁大眼睛看着我身处的这辆车冲出了路边的护栏,身体不受控制地翻转,滚动,直至视线逐渐模糊,再次陷入无穷的黑暗之中。 在睡梦中,我变成了庆昭,我再次乘船抵达了桑耶的寺庙,看见了令人崇敬的壁画佛像,去集市里挑五块钱一双的草鞋,穿越荆棘的丛林,只是,奇怪的是,我的身边没有善生。
我醒来时已经距离事故发生过去了三天,在医院的病房里,身边没有任何人,身上缠着绷带纱布。后来我才知道滚落山间的客车上有十九个人,我是三个幸存者之一。其他两个,一个脊椎严重受损,瘫痪在床,另一个,神经受损,丧失语言功能。 而我,玻璃碎片刺穿我的肚皮,直击胃部,从此,我便不能好好享受食物带给我的乐趣。
他们都说,我是上帝眷顾的一个,应该心怀感恩活下去。可是,我从未觉得亏待过自己的生命,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虽然我知道人到最后都是到达同一个终点,我还是害怕死亡。
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等到绿灯亮起才会迈动步伐,乘坐电梯首先会倚靠在角落。 我畏惧生命的流逝,所以在经历西藏的事故之后,更加清晰的看见生命的模样,脆弱的本质却拥有坚韧的承受者。
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理由,并不是在世界上转悠后决绝离开。这个星球有它的记忆,无论是风轻掠过脸颊,微尘的随意依附,还是空气充盈的气息,这些都是我们存在的证明。
回到上海,我成了一个无业游民,仅仅依靠给一些杂志写一些专栏维持我的生活,薪水并不高,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接,会有一大批中文系的毕业生等着接替这个工作。 至今我还在怀念那时西藏的湛蓝的天空,带有宗教信仰般仰视,灵动飘逸,层次分明,那是上海的天所没有的,如同莲花般圣洁,不允许他人轻易亵渎。
在午后慵懒的阳光里沉沉睡去,我又回到了那片布满莲花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