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闲暇冬日的午后躺椅,洒满了金色的暖阳,当思绪尘封的夜晚,不胜纷繁的喧扰,当日益疲累的身躯,在沉重中闪现出一缕灵光,我就会安静的坐在书桌旁,打开这一本书,让它为我沉闷的生活打开一扇充满希望的窗。
那是茹毛饮血的远古,简陋的洞穴挡不住严酷的冬寒,致命的病菌时常肆虐一场,生猛的野兽时刻威胁着人类的存亡,滔天的洪水带来不尽的哀伤。可是我们的祖先没有被击倒,从母亲河腹地崛起的是不灭的希望,他有神农尝草,嫘祖制裳,他有燧人生火,禹治四方,他有仓颉造字,自此我中华,名叫炎黄。
动人的炉火映照天地,高亢的歌曲声动寒川,滚烫的铜液被勤劳智慧的双手驯服,沿着铸模逐渐成型,篆刻上金色的铭文,一道红光直冲斗牛之上,星光此刻仅是陪衬,月色苍凉不及炉火半分,模开之后,闪耀的是太阳的光芒,天下九州的守护就此开启,禹铸九鼎,永镇八方。
群星璀璨才是中华应有之相,诸多思想的碰撞必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兵战凶危,以兵求安,果腹为天,农本在前,法治天下,无有例外,兼爱非攻,力挽长天,克己复礼,民贵君轻,名辩滔滔,圣手三观,道法自然,是为老庄。他们,就算是已历千年,依然发出黄钟大吕般的回响,他们,就算是再历万世,依然浸润在炎黄子孙的胸膛,不敢有片刻的遗忘。
那是一个困于陈蔡间的老人,不得行、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可是这个老人在如此绝境之下,依然讲诵弦歌不衰,在面对弟子的质问时,他的“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溢矣”“予一以贯之”有如醍醐灌顶,令人振聋发聩,于是其道,其仁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书上说一条大鱼,生活在叫做北冥的地方,它化作一只巨鸟,在天地之间翱翔。巨鸟有像垂天之云般的翅膀,虽九万里,亦可扶摇直上。它不会因蜩的嘲弄而侧目,不会因学鸠的调侃而停止,培风背青天,图南适南冥。不用理会斥鴳的诋毁,因为圣贤赋予它的是可以囊括天宇的胸襟,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博大恢弘的殿堂。
还有一个挂剑的季礼,他告诉我们信义在心中的模样;还有一个项羽,为我们描绘了英雄选择的死亡;还有一个放牧的苏武,二十年终于等来公羊产子,鸿雁南翔;还有一个霍去病,让封狼居胥从此成为每一个男人的梦想。
当我每次登上那古老的城墙,当我每次逡巡那曾经的战场,当我每次抚摸着那几近腐朽的柱梁,当我挥舞旌旗,兴奋的倚栏远望,却总会有那么一丝酸涩让我泪湿眼眶,会有那么几丝阴霾遮住天空的浩荡。
那是一群怪异的青年,他们或醉或醒,他们行坐相安,他们穷途而哭泣,他们指天地为衣裳。他们中有一个打铁匠,飞舞着铮铮铁锤,敞开着如火的胸膛。临刑前,他弹奏了一曲,那是宫商角徵羽在人间的绝响,那是伯牙子期在人世最后的昂扬,他的宽袍博带在风中飞扬,他用最优雅的姿态面对这编排无趣的死亡。几千年过去了,那一曲广陵散,依旧余音绕梁,只是他不知道,真正断绝的不是曲谱,而是他的傲骨,乃至他身上的衣裳。记住吧,他的名字,叫做嵇康。
一个佩剑的诗人邀我一起去到了盛唐,万邦来朝的盛况才是中华的模样。我和他一起云游四方,我看着他携剑出川,眉眼轻狂;我看着他天子相召,醉卧船舱;我看着他登高寻仙,高歌吟唱;我看着他被吴姬压酒,再劝客尝;他用来下酒的是剑锋上的寒光,他的情人是空中的月亮。如果没有长安的云山雾罩,那在席间高歌的,被长风吹开发带的他,长袍飘逸宛如仙人模样。
后来换的帝王,缺失了铁血的信仰,幽云十六州,始终没能变成阻击的屏障。两个不肖的子孙,将我繁华的汴梁拱手相让,其他人则躲进人间天堂,不再中流北望。然而,在寒冷的北方,正有一支军队征战沙场,纵横捭阖,没有他们打不了的胜仗。可叹英雄遭忌,谗士高张,一缕忠魂消散在西湖之傍,一个民族的精神就这么无可逆转的消亡。然而血色夕阳中,我依稀见到,有人把它插进土壤,那是将军用过的,一支宁折不弯的缨枪。还好有这一身正气浩荡,在最孤苦无依的日子里,依然传承着不变的信仰,多年之后,那个双肩担起抗元大业的青年,在《正气歌》中吟诵着永志不忘。
时间悠悠前行,东林书声琅琅,承继着当年文丞相的回响。于是梅花岭上,有一个人与丞相交相辉映。那个叫史可法的文弱书生,他不愿散开高束的发髻,不愿脱去祖先的衣裳,于是他决定与城共存亡。残酷的杀戮,如山的尸骨,并不能把民族精神埋葬,终有一天,它还会在中华大地上熠熠发光。
多年以后,一个清矍的先生,在一个投湖的先生的葬礼上,下跪叩安,不是因为他因循守旧,而是除此之外不能表达对先生的追思和敬仰,那是传承自陈蔡间的信仰,是传承自东林书声的信仰,是我泱泱华夏,几千年来,虽有膻腥满地,豺狼沐冠,却始终不曾改变的脊梁。
相信吧,总有一天,我中华文化会在新的时代唱响,传承的精神依然是我炎黄的脊梁。我们会记住,有一个时代名叫汉唐,有一条河流名叫长江,有一对图腾名叫龙凤,有一件羽衣名叫霓裳!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炎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