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武汉时联系过他一次,那时我将要结婚,发请帖给他。我希望他参加我在老家的婚礼,但我现在记不大清楚,是不是我发送给他的是我在杭州办婚礼的请帖,所以他没有来。
请帖是通过微信群发出去的,很多人在群里互动。我找不到他的音讯,他没有给我任何回复。我觉得很诧异,对于朋友,我觉得自己一直起着桥梁的作用。初中要好的同学和高中的同学都可以因为我走到一起,认识,然后成为朋友。这样的事情很多,人也很多,我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交心好友,但实际上不是的,因为后期我创业,其实很多人的想法和意见跟你之前认识的「他」不一样了,环境在改变人,环境也在改变你,毕竟相互之间很长时间没有沟通和了解,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可以抹灭很多东西。
「土匪」这个名称的叫法是在初中叫出来的。至于是谁先这么叫出来,我已记不得。这个名字其实和他很不搭。「土匪」是个很斯文且略带女性化的男生,洁癖,是处女座,做什么事情都很规整。说话声音很细小,有礼貌。后来才知道他是 gay,那是比较久之后的事情。我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很好,一些事情马虎的就忘记了,可能学习时期的成绩不好就是这原因。
初中我们是坐在一起的,我上课注意力没办法集中,因为长期的口腔溃疡折磨着我。这对于我来说是此生的劫数,这个劫逃不掉了,要长时间的吃药,因为我怀疑得了癌症,到浙二医院检查出来是先天性的免疫力低下,再生淋巴细胞少导致,自己才叹口气,如释重负。
他把每科资料都用文件夹标好做成题库,就是一个 wiki 档案,工整得不像男孩做出来的。其实高中时期,我是知道 gay 这个词。但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我在杭州打工期间,他比我晚毕业一年,知道我在杭州,「土匪」也过来。我很高兴,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杭州总算有个老朋友过来,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开心些。当时我住在公司的宿舍,因为人缘还不错,他进来住时没有什么阻隔,宿管员也通情达理。我把自己的铺给他,我睡在一个奇脏无比的男生铺上,这位「浩南哥」抽烟喝酒不洗澡,但是为了朋友,自己忍了。
因为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什么人脉,本来想给他介绍工作的,但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吃喝招待着。实在无果,借了钱给他,他回了武汉。在此后面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回老家,一起聚会的第二年,他把我借给他的三千多元钱分两次还给我。我是不善言辞的人,特别在这种事情上,后来为了了解他过得怎么样,一起在咖啡厅聊,他自己讲到,他觉得自己是 gay,而且在 gay 吧自己也不觉得尴尬。我沉默了少许,我的个性是不会强求人的,我说,「你这样觉得,那你家里有没有催促你结婚,或者你打算后面的日子怎么过,也不可能不结婚,至少瞒着家里人你也要结婚啊?」他沉默一会儿才答复,「先这么过着吧,自己养活自己,也没有钱买房子,武汉这边的人那里会嫁给我这样的穷光蛋,在说,我现在是月光族」
相互宽慰的对话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变了,变了很多东西。话题,理解方式,生活境遇,缄默…… 后面这样相互沉默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
相互告别,简单得仿佛陌路人。这一别就是五年,再次见到他时,已经变得我完全不认识这人似的。
我们在江汉路的牛排馆吃饭,我点了牛排,他点了沙拉。我简单的问了一些他工作上的实情,他说就是到处跑,湖南、安徽、江西、甘肃……就这么跑着,自己心里也比较踏实。这样就不至于家里催促,人不在身边烦心事也少很多。
「土匪」说,在甘肃认了一个女人,还不错,人也挺好,相处了一段时间,然后分了。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善良的女人实在不公平。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麻木得吓人,好像他的人生一直昏暗着。我笑了笑,说,「也好,至少可以让你再次认识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哪种?」他没有犹豫的回答我,「我觉得就是的。这段时间我在酒吧一直认识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是堕落了还是怎么了,我觉得生活的压力太大了,家里,社会,我是不是就是那种见不得光的人……。」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直到他的一声叹气我才接上话来。
「我要走了,还有一个小时的火车。」
我在火车的卧铺上清晰的记得,我们一起去杭州,没有座位。我蹲在两节车厢交接处,人很多,空气很浑浊,他被人挤到车厢中间,我们之间发着短信。其实都是简短的询问能不能受得了,再过多的言语都没有。
我们这些朋友,的确都是这样。是独生子女的关系,所以各自冷漠得没有情感?
后来朋友圈开始流行起来,我添加他为好友。时常看到他在朋友圈发酒吧的一些活动,还有旅行路上的际遇。别人看着繁华,我看着寂寥,就像他现在的生活。
有些美好一去不再来。我们都不再年轻,在奔四的路上,他不断的换号,我总是找不到他,是他不想参加我的婚礼看到我,还是……,我自己都未可知,是我多疑吧。
2014年7月我离开杭州来到武汉,2015年6月我要离开武汉到杭州,我希望可以见到他一面,但是联系不上了。
当年的我们已不在,但想看看你是否还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