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双萍暮雨洒江天
十年前,22岁的江西萍乡妹纸文姿姿,拎着重达四十多斤的大行李箱,孤零零地伫立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机场,茫然四顾,举目无亲,不知前面等待自己的是鲜花还是荆棘?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定要坚持再坚持,一定不辜负父母亲朋的殷殷期望。
十年后,32岁的姿姿已然如鱼得水地融入了阿姆斯特丹这个荷兰最大的工业城市和经济中心,有深爱自己的老公,有色彩绚丽的花园洋房,有得心应手的工作,最最欣慰的是,下个月她就要荣升为一个幸福的小母亲了。她计划着给未出世的女儿取一个荷兰名字,随父姓,再取一个中文名字,随自己姓。
回首来时路,姿姿五味杂陈,感慨多多。
1 相 遇
2006年,在武汉理工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读了三年的姿姿,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年进入了荷兰代尔芬特大学就读。入学一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她被一群同学强行拖着出来玩,碰上了同样是跟着朋友出来玩的19岁的杰洛。
可能是优秀的女孩身上自带炫目的光芒吧?脸上有着两只甜美酒窝的姿姿让19岁的大男孩杰洛怦然心动。他当即凑上前对姿姿说:里面有点吵,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对面餐厅吃点东西?英俊潇洒高大的杰洛让姿姿也顿生好感和好奇,觉得这人刚认识就请陌生人吃饭,蛮好玩的。犹豫了5分钟,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悄悄对身边一位朋友说:你看清楚他的脸,要是我很长时间没回来,你就赶紧报警。
几分钟后,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她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孩,面对面坐在了一个餐厅里。
多年以后,姿姿笑着说,想想自己挺疯狂的,大半夜竟然敢跟一个陌生人往外跑。在大学校园的象牙塔里呆久了,当过学生会主席的她一向敢作敢为,什么都想尝试。
为了不让对方把自己当成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不到20岁的杰洛说自己已23岁;姿姿说自己是外国人,他就套近乎说正好他也是外国人,其实他是典型的荷兰人,全家上下只有外婆是奥地利人。经不住杰洛的软磨硬缠,姿姿把电话号码留给了杰洛。
2 相 熟
可一回到宿舍,姿姿就后悔了,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就这么把电话给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太唐突和轻率了,打定主意以后不再搭理杰洛了。
另一方面,情窦初开的杰洛辗转难眠,睡不着的他将妈妈从梦里摇醒,兴奋地告诉妈妈:今天碰到了一个女孩,一个绝对是未来结婚对象的女孩。当警察的母亲睡眼惺松、迷迷糊糊听着儿子的叙述,只当这半大小子是一时心血来潮,痴人说梦。
杰洛可不是说着玩的。第二天一爬起来,他就给姿姿发信息,约姿姿看电影。姿姿不理他,他就一条一条信息不断发送。架不住他猛烈的攻势,姿姿只好答应他来宿舍看DVD吃火锅。那天,杰洛像出席盛大的宴会般,非常正式地穿着西装,捧着玫瑰,来到了姿姿的学校;而姿姿为了让他打退堂鼓,则故意不梳妆打扮,素面朝天穿了一件睡衣。岂料,物极必反,杰洛反而觉得这女孩真有意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更加下决心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当时,杰洛利用课余时间在一个餐馆打工。从那天开始,他天天来回骑单车(荷兰人最喜欢的运动之一就是骑单车),跑20多公里来姿姿这报到,哪怕是晚上十二点,哪怕是自己生病,哪怕是天寒地冻,风雨无阻,连续两个月没一天间断过,不是抱着鲜花就是带着食品,连姿姿的室友都被感动了,说对你这么好还有啥挑剔的,赶紧接受吧。两个月后,姿姿正式答应跟杰洛处朋友。
3 相 恋
转眼就到了圣诞节,杰洛邀请姿姿与家人一起过节。要知道,在荷兰,如果未婚小伙子邀请女友见家人,即表示他非常看重这段感情,是把女方当正式结婚对象的。
阿姆斯特丹整座城人居水上,水入城中,人水相依,全市共有160多条大小水道,由1000余座桥梁相连,桥梁交错,河渠纵横,水天一色,鸥鹭齐飞,姿姿以前在游泳队呆过,杰洛有潜水教练牌照,游泳、潜水、海上皮划艇、浮潜等诸多水上运动,让两个天然与水相亲的人玩得不亦乐乎。
一起周游世界,一起漫步小树林,一起看电影,一起骑单车,穿梭在阿姆斯特丹这座浪漫、奇特,有着“北方威尼斯”美称的城市中,甜蜜时光倏忽而逝。
一年后,杰洛正式向姿姿求婚。姿姿考虑到自己刚毕业,是去是留,前途未卜;而杰洛也才20岁,还是个学生,为时尚早,便拒绝了他,杰洛为此伤心不已。
荷兰男人结婚平均年龄在35至37岁;父母从小就给孩子灌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婚后父母也不跟儿女住一块。姿姿入乡随俗,对杰洛说,我们要一起努力,努力赚钱努力买房,等两个人经济都稳定了再结婚。
这一拖就是七年。
这七年里,姿姿供职于一家做进出口贸易的物流公司,专门负责开拓中国市场。她刚入职时,所在公司业绩排名阿姆斯特丹同类公司100多位,后来跃居前4名。出色的业绩使得她在行业内小有名气,薪水一涨再涨;而杰洛也不甘示弱,成为一家加拿大贸易公司荷兰大区的经理,主要负责荷兰地区电子产品端口及连接器行业的线上线下销售渠道开拓和跟进。水到渠成,他俩终于在一个心怡的地段买了一幢带花园的联排别墅。
4 相 惜
2014年,杰洛租了辆直升机,说是带着姿姿翱翔蓝天。当飞机绕着他俩共同购买的新房上空飞旋一圈后,杰洛突然单膝下跪,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钻戒,正式向姿姿求婚:为了这一刻的到来,我偷偷计划了大半年。我们的头顶上是美妙的天堂,我们的脚下面是共同的家园。亲爱的,嫁给我吧!我希望能给你带来家的温馨和天堂的快乐。
舷窗外白云悠悠,舷窗内深情款款,此情可待成追忆。带上钻戒,姿姿发现大小正合适,奇怪杰洛尺寸怎么把握得如此精准?杰洛羞涩地告诉她,好几个夜晚,他都是等姿姿熟睡后,用细绳绕着她的手指头偷偷测量尺寸,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他们依据荷兰风俗,到市政厅找专门主婚的官员,讲述彼此的恋爱经过后领证结婚。由主婚官员在一个宛如童话世界的地方主持婚礼,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他们的八年恋爱史,感动得许多到场嘉宾频频拭泪。随后,杰洛的母亲和姨妈又陪着杰洛和姿姿回到萍乡,在七星酒店举行了一场萍乡风味的中式婚礼。
5 相 处
一般来说,中西方跨国婚姻最大的障碍是文化和饮食上的差异。
幸运的是杰洛非常推崇中国文化,喜欢中国饮食,尤喜吃辣椒菜,简直是无辣不欢。婚后的日子,分工明确,杰洛做早、中餐,姿姿主打晚餐,基本以中餐为主。杰洛曾尝试学中文,无奈实在学不来,翻来覆去只会几个萍乡话的单词,还都是跟吃有关,吃货本色暴露无遗。
听说在中国基本上是老婆管钱,杰洛立马把银行卡交给了姿姿。他平时挺节省的,这舍不得花那舍不得买,说是要留着钱给老婆孩子花。像大多数荷兰男人一样,杰洛也非常顾家,不打牌不花天酒地,下了班就往家里赶。周末也都是家庭日,不谈工作,静静享受家庭的温馨氛围。
有趣的是,在姿姿的“言传身教”下,杰洛和妈妈学会了包饺子。母子俩时不时来一场包饺子秀,而“师傅”姿姿把看家本领倾囊倒出后便“失业”了,只有在一旁坐享其乐融融的母子俩的劳动果实的份。
和杰洛一样,他妈妈也特别喜欢中餐,但就是做不来。只要姿姿妈妈过来探亲,她就会乐颠颠地过来蹭饭吃。享受了美味的萍乡大餐后,作为“回报”,她便带着姿姿妈骑着单车在大街小巷转悠。语言不通没关系,利用手机里的翻译软件和比划手势交流。杰洛妈目前最昐望的事就是能再次随着儿子儿媳来萍乡探亲。
中国妈妈和外国妈妈的不同点是:姿姿妈在家里总不停地忙碌着,帮女儿女婿做这做那;而杰洛妈则说我到儿子家是来放松的,只须好好享受即可。老太太成天笑呵呵的,从不挑媳妇毛病,还会变着法子讨好媳妇,生怕她在儿子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让儿子疏远了自己。
姿姿性情有点急躁,她发火时,杰洛总是笑嘻嘻的,所以两人基本不吵架,闹腾不起来。婚后的姿姿见识了杰洛少有的好脾气。去年,她姑姑带了四五个闺蜜来荷兰游玩,一共在她家里呆了30多天。三个女人况且还一台戏呢。姑姑和朋友们晚上呆在客厅里大声谈笑时,那热闹劲仿佛要把屋顶掀翻一样。每次,杰洛总是笑着说,我好像置身在萍乡的麻将馆里一样。一到周末,他就开车带着客人游山玩水,跑遍了周围几个相邻国家和荷兰的著名景点,从没流露出一点厌烦的情绪来。
姿姿怀孕后期,虽然公司给她配了车,可杰洛心疼老婆,不让她自己开车,天天自己开车接送,一日三餐也不让她动手,自己一个人全包了。
沐浴在爱的雨露中,姿姿觉得很幸福很满足,感恩命运女神对他俩的格外青睐和眷顾!
岁月如此静好,唯愿永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