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四君子,梅、兰、竹、菊;很多人都喜欢在家里挂四君子和牡丹的富贵图。但这些画中花,我对菊花是最熟悉和喜爱的。别的都只是欣赏,而菊花却是我小时经常摘的……
小时候,重阳节,奶奶就会带我去地里摘菊花,其实菊花在老早就开了,大人们却一定要在这天摘(重阳为阳,菊花为阴,奶奶说这是个孝敬节,要年轻的一辈尊重年长的一辈)奶奶说“你爷爷爱喝菊花茶,我爱喝茉莉花茶,今天是重阳节,一年里,今天的菊花最好了,所以一定要今天把这些都摘下来凉干,(我觉得每种植物在每个节气采收都有老一辈人的智慧,就像端午节的艾草一样”
菊花园是很农家的那种,不是大家想象或者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就是菜地边的空地;房前屋后的格档;大片空地收割完庄稼的留白处。所以菊花园也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地方,(没有看油菜花的那种大面积的震撼和酣畅淋漓)但爷爷奶奶总是给这些“留白”的地,上最好的肥,菊花杆也是长的很壮,一簇簇的花朵有大有小,迎着阳光的那些花总是最大最肥美的,当然,靠底下的也不是太差,只是瘦小点罢了,家里种的都是药用的菊花,不是观赏菊。
奶奶把采摘的菊花用“塞子、簸箕、浪塞”(农用工具)放到高处凉晒,把太小的菊花挑出来,我总是好奇,都摘回来了,奶奶不是要扔了这些小花吧,奶奶说“把这些凉干,给你爷缝个枕头,你爷有时候头也不舒服,他给我载了那么多薄荷、荆芥,我戴帽子能用,他不爱戴帽子”(奶奶说头不清醒时,把薄荷荆芥摘下叶子包在帽子里,一会头就好了)。
奶奶和爷爷是亲老表。我是留守儿童,从我记事后基本就是奶奶带的我,比起别人家的吵闹,打架,爷爷跟奶奶一句高话都没说,更别说发脾气了,偶尔奶奶会抱怨几句爷爷,但都是喊爷爷吃饭,爷爷却赶着干农活,回家时饭就凉了,奶奶边热饭边唠叨几句,但声音很低。爷爷总是笑笑“我这不回来了嘛”(所以我现在性格也很温和,跟他俩的言传身教有很大关系。当然了,越过我底线了我也是会发飙哒。)在山上住时,家里离集市很远,买东西都得去集市上,一个来回得一天,背着家里的菜或者粮食或者山上采的药材,去集市卖掉,再买家里需要的物品,背回山上的家里。每次爷爷赶集去,晚上回来天黑了,奶奶就会领着我去“迎”(接)爷爷。每次碰面后,爷爷也只让奶奶给照亮,不让拿东西……
2016年,和往常一样,爷爷说想起夜(去厕所)奶奶给拉了亮,等爷爷回来时就说心里不美气(有点不舒服),奶奶起身给倒水,正和奶奶说话着,就睡下去了……奶奶说“正说话着呢,就睡着了,一直到上坡(入土)我都感觉你爷是睡着了。”事后,妈妈爸爸把奶奶接来同住。爸爸一直陪着奶奶,奶奶就如小孩一样黏爸爸,几个叔叔、娘娘也是经常来看奶奶。一年多,奶奶精神好多了!今年热天回家避暑,奶奶还和我说起“就感觉他是睡着了,一会会的功夫。”我开导奶奶“爷爷积修得好,没受一点罪,这是福”。奶奶慈祥得笑笑,(心中已放开,也没有当初那班对失去的害怕了)。奶奶领我去给花园浇水,(已经搬到新家)除去瓜果蔬菜,园子里只有几盆薄荷和荆芥。奶奶掐了一把荆芥叶,对我说:“走回屋喝水凉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