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飞在路过花坛时顿住脚步,抹了点干泥在衣裳上,将手洗干净后,又将头发弄的微微凌乱。
小丫头本想问上一问的,但看到白飞飞那冷寂的眼神,便什么都不敢问了。
白飞飞看了看指甲,嘴角勾了勾,朝雾满亭而去。
“臣女见过皇上。”白飞飞低头行礼道。
坐着的人并未说话,只是淡淡审视着白飞飞。
看到那拿着娟帕的手指,目光停了会,当目光来到白飞飞身上时,看到那衣物上几处脏污,目光又是一变。
“天儿,这女子应该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出彩吧,连自己都打理不好。”
太子笑了笑,看着白飞飞道:“若她是故意的呢。”
两人的声音并不小,似乎就是要让白飞飞听到。
白飞飞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不免纳闷,抬头望去,怎么回事,自己父亲呢?
看到白飞飞那清澈又无惧的目光,皇帝笑道:“很漂亮的一双眼睛,怪不得芩儿都夸你,过来坐吧。”
北宫芩?白飞飞心中一凛,这女的又想做什么?还不死心吗?尽管心中百般思量,但她面上未露分毫,“谢皇上。”
太子给白飞飞倒了一杯茶,冲她微微一笑。
白飞飞就像没看到似的,自顾自低下头。
皇帝道:“听闻你是在中原长大。”
白飞飞平静道:“是的。”
“中原可是个好地方啊,地大物博。”
白飞飞喝了口茶,道:“有您在,它可不敢比北越好。”
“哈哈,天儿,想不到这凤府的女儿这么会说话,怪不得你这么上心,非催我亲自过来瞧瞧。”
白飞飞皱了皱眉,看着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
“你这么看着我,莫非是……”太子凑过去道。
白飞飞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我不喜欢与别人太亲近。”
对方毫不掩饰的神情及话语倒让太子觉得好玩,“想不到一直被女人倒贴的我今日竟然失去魅力了。”
“因为她们没你金银多。”
太子感到意外,“那你——”
白飞飞垂首拍了拍衣物,“可我比你多!”
皇帝脸色一变,似笑非笑道:“一个将军府,竟能比国库金银多?”
太子心里十分震惊,对方难道想把整个凤府搭上。
白飞飞伸出一个手指摆了摆,“不,何须将军府,我有一个欧阳明日就什么都拥有了。”
皇帝得知不是凤卿后,脸色有所好转,“欧阳明日?”
太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回道,“就是孩儿提过的救命恩人。”
皇帝若有所悟道,“就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
太子点头道,“正是。”
就在这时,有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皇上,凤夫人求见。”
皇帝嘴角含笑,可眼底分明闪过气恼,“是吗?那就让她进来吧。”
云蓿走进亭内行礼后,目光落在白飞飞身上。
“免礼吧。”
“谢皇上。”
“这凤卿刚走,你就来了,怎么,是怕朕跟太子会为难你女儿?”
云蓿站在白飞飞身边,低头道,“皇上严重了,臣妇只是担心小女不会说话,得罪了您。”
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哼,是吗?”
太子笑道,“当然是了,凤将军的为人儿臣最是清楚了。”
太子很明白,皇帝此刻要的是权威,是掌控,所以他现在说的是“儿臣”而不是刚刚那句“孩儿。”
皇帝扫了眼太子,“太子一向对凤将军护的很,将来若是联姻,岂不是不把朕放眼里?”
此话一出可谓相当严重,亭内一时没有了呼吸声。
“皇上,这点您尽可放心,因为飞飞只会是我的妻。”声音到处,从白雾里走出一位少年公子。
白飞飞的眼中立时染上笑意。
欧阳明日笑了笑,直接走到云蓿面前,看着北越皇帝道,“让女流之辈一直站着,怕不是名君所为吧。”
皇帝眉一挑,握杯的手紧了紧,嘴角挂着笑,眼底是莫测的光。
云蓿心知不妙,笑道,“明日,我也是刚到。”
皇帝换了个坐姿,慢慢道:“坐吧。”
欧阳明日随着云蓿一起坐下后,皇帝发话了,“怎么,朕让你坐了?”
欧阳明日确定白飞飞安然无恙才淡淡道:“我为何要征得你同意?”
皇帝目光一冷,“大胆!”
欧阳明日面上十分镇定,似乎没看到皇帝身后的侍卫拔剑的动作,更没看到太子摇头示意的眼神,只是端起茶杯慢慢喝着。
皇帝看着对方如此从容,强压下心底的火,“你见到朕既不下跪,也不行礼,还敢跟我同起同坐!”
“呵呵,”欧阳明日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尽管嘴角的是笑容,“我既不是你的臣子,也不是你的子民,又何须行礼?”
太子连忙出面解围,“父皇,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您可别再开他玩笑了。”
皇帝听到这自然顺着台阶下了,“哈哈,朕不过是试试他的气性可否真如你所说。”
太子也笑道,“您现在总算知道了吧。”
“嗯,不错。”皇帝语气顿了顿,又道,“但朕可记得,天儿早与凤家的小女有了婚约,可他刚刚进来的话又是何意?”
云蓿听到这虽然感到歉意,但还是道,“不错,早年因为我们考虑不周,只想着太子为人品性谦恭,正直重责,若能将女儿交给这样的人,我们此生也可放心——”
皇帝似笑非笑道,“哦,那你是说天儿现在的为人不让你们放心了?”
“不是的,”云蓿看了眼太子,“只是我没想到女儿现在才找到,而且她已有了心上人。”
“就是他?”皇帝暗沉的目光落在欧阳明日身上。
欧阳明日淡然地回视过去。
“他?他凭什么跟一国太子争?金银再多无权无势也不过是个商贾之辈。”
“呵呵。”欧阳明日的嘴角勾了勾,“权势通天也抵不过性命攸关,生老病死。”
此话是暗指生死关头,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只要你北越一天不出比我医术高强的人,你对我就得礼让三分。
“你!”皇帝一拍桌子,石桌上竟裂了一条缝。
云蓿下意识握住白飞飞的手,警惕地看着皇帝。
白飞飞没有看错,是警惕,不是害怕,也不是担忧。
太子有意无意道:“父皇,您再这样吓着她,不要说做夫妻了,就是兄妹都做不成了。”
皇帝转眼看向白飞飞,对方脸上安然的很,哪有一丝害怕之情。
“既然这样,那你跟云蓿带这小丫头去走走,安安神。”
白飞飞看了眼欧阳明日,眼里闪过担忧,不愿离开。
欧阳明日则示意白飞飞云蓿的情绪不对。
白飞飞看了看云蓿,发现对方眼中闪现着幽暗的火光,眼睛似乎有转红的迹象,只好开口道,“母亲,我们走吧。”
“人都走了,皇上有什么话不妨明说。”欧阳明日缠绕着手中的金线。
皇帝脸上紧绷的肌肉出现松动,嘴角隐现笑容,与刚刚暴怒时判若两人。
“你怎知朕有话要说?”
“如果北越皇帝这么容易动怒,如此喜形于色,那就不可能有这般辉煌的成就了。”
皇帝摇着剔透的杯子,“这么说,你猜到朕要问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