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你压着我,我靠着你。大家安静的呆在一起,像是完成历史使命的疲惫老兵,等待自己最终的宿命——尘归尘,土归土。
四周非常安静,静的仿佛可以听到这里曾经的熙熙攘攘。
一条拥挤的街道,两边是破败又热闹的各种门面。零星的几个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把五颜六色的霓虹字染成土灰,劣质的喇叭用店主蹩脚的普通话循环叫买着各种小吃,衣物,还有清仓大甩卖。
年轻的男男女女围坐在摆满串串的手推车前像觅食的老鼠肆意的吞咽着。手推车上撑着一根简易的杆子,杆子顶端刺眼的白炽灯泡将整个摊位染成土色。
一个面容较好的姑娘岔着腿坐在一个铁桶边,桶里塞着沾满食物残渣的废旧竹签。她一边伸着脖子吸溜沿着串串流下来的汤水,一边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护着身上的工服,那是离这里不远处的高端商场为她定制的。白天的她还要在一尘不染的聚光灯下与奢侈品一起被摆在展厅里,光彩夺目。
住在这里的人有很多都像这位姑娘一样,白天出入在各种高端的商场,写字楼,甚至是整容医院,各种会所。到了夜晚,他们回到这条人头攒动的街,犹豫要去哪家霓虹灯下消费,又或者直接穿过污秽的小巷,迈上破旧的楼梯,回到十来平米的出租屋蒙头大睡。
生活,什么是生活?对我来说夜晚街道深处参差不齐的小楼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白天的他们只不过是奢侈品的衬布,让浮华不那么赤裸。
小楼里的灯忽明忽暗,像是呼吸,又像是密谋什么。
终于有一天,拆迁的机器在驾驶员娴熟的操作下像乖巧的猫咪一样轻轻的,轻轻的推倒了他们的生活。他们是难过还是开心不重要了,就像这块地将来是商场还是住宅一样,租住在这里的人不会去关心。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下一片生活,可是这所城市能容纳他们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衬布终究只是衬布,夜晚来临的时候奢侈品被妥善的保存起来,而他们却被遗弃在黑暗的角落。
最终他们能给这座城市留下的东西可能只剩下外流人口中的几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