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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宋】苏轼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是一首被选进中学课本的词,想来大家都读过,相信喜欢的人亦不再少数。
我中学课本上的这页,是皱巴巴的,字迹被水渍染花了。学这首词时,恰逢母亲在外地工作,而我寄宿在学校,因而读过无数遍,泪不小心多掉了几粒。
《人间词话》评:“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无二人之胸襟而学其词,犹东施之效捧心也。”
苏轼之词常被划作“豪放一派”,这首水调歌头也不乏清雄旷达意味,同时其间亦饱含手足深情。
公元1076年(宋神宗熙宁九年),苏轼在密州(今山东省诸城市)任太守。这年的中秋节,苏轼通宵喝酒,心情畅快,喝到大醉,写下此词,同时思念弟弟苏辙。
明月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出现的?
我端起酒杯遥问苍天。
不知道在天上的宫殿,何年何月。
我想要乘御清风回到天上,
又恐怕在美玉砌成的楼宇,
受不住高耸九天的寒冷。
翩翩起舞玩赏着月下清影,
哪像是在人间。
月儿转过朱红色的楼阁,
低低地挂在雕花的窗户上,
照着没有睡意的自己。
明月不该对人们有什么怨恨吧,
为什么偏在人们离别时才圆呢?
人有悲欢离合的变迁,
月有阴晴圆缺的转换,
这种事自古来难以周全。
只希望这世上所有人的
亲人能平安健康,
即便相隔千里,
也能共享这美好的月光。
月亮是无机的(无情的),我们却偏说她有情。这情实则是我们自己的有情寄托,而人类的意义也正是在于反月亮。
诗中多君子,词中多美人,午后小憩前,翻卷数页,常会思索:浩瀚千年里,那一首首诗词背后藏着一枚枚怎样的灵魂。
在诗词中遇见苏轼,这个问题会变得更加迷人。因为这位苏子,诗中山河亦柔情、词下花月也铿锵。
单一的语言的不足以道出他的全貌,如同刘小川语:
中国古代,苏东坡这样的个体生命,可能绝无仅有。……他似乎穷尽了生命的可能性,穷尽了中国文化的可能性。他抵达了生存的广度与深度的极限。
他写郊游突遇大雨时: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路遇大雨,同伴狼狈,而苏轼却心情仍是乐活,竟在这生活的“小困难”中感知到了“小确幸”,更是觉人生之路的多坎坷,倒不如“竹杖芒鞋轻胜马”,到头来亦能“也无风雨也无晴”,旷达潇洒的风姿可见一斑。
他写与朋友夜游时: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本是要睡下了,但月色正好,便起身穿衣,高高兴兴地去找我那好朋友一起在中庭散步。你瞧这月光照在庭院里像积满了清水一样澄澈透明,水中的水藻、荇菜纵横交错,原来是竹子和柏树的影子。哪一个夜晚没有月光?哪个地方没有竹子和柏树呢?只是缺少像我们两个这样清闲的人罢了。
他写爱情时: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我想你时,不说想你而是做了个梦,顺便想起了当年你在窗前梳头的侧影。既是“不思量”,又为何“自难忘”?此间深情与思念只能化作“泪千行”,自你去经年,年年断肠在月夜。情爱之语常矫情,但苏轼此篇,词断句凝,声声下,情情起,音音落,呼吸和哀痛一下一下敲打在心头。
若是名字上了古卷,隔着时光,多少有几分尘埃远去的意味,但,对于苏轼,却是从初见,便觉意味亲切。可能是除了旷世才气和豁达人格,他还爱吃爱玩爱游逛,也可能是他爱情故事的真挚动人捕捉了少女心。
直到,有一日,在林语堂写的《苏东坡传》里看到苏轼言:
吾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
这话是为大,是为真,是为朴,倒是也有几分陶翁意味,但苏轼自是有其独有的那份融洽,不似旁人,旁人也学不来。
用现下的话语,即为“接地气”。真正的接地气,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因为这背后,是抛开了心的傲慢,是放下了世俗的评判,是习得了天地的谦与敬。
当然,这背后,也有一份自由性灵。凡是爱、平等、真挚……这些人类的美好性灵怕不是全是来自对天地间的自由性灵的渴望和追溯。
林语堂在《苏东坡传》一书中亦评:
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可是这些也许还不足以勾绘出苏东坡的全貌……我若说一提到苏东坡,在中国总会引起人亲切敬佩的微笑,也许这话最能概括苏东坡的一切了。
中秋在即,中国人自古想象力斐然,老祖宗不识月球时,说那月亮上有广寒宫、仙子嫦娥、玉兔、吴刚……
而“明月”这一意象在古诗词中多有“思家”意味;而月光皎然,多是宜与美人相称,便有倾诉爱慕时那句“你时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白月光”……
可以说,中秋和月亮,在中国文化是最为相宜的难拆解cp,直到现代,也一对应元素依然成为根植于我们民族整体情感的无意识符号了。
许鞍华导演的电影《明月几时有》,记录的是一段香港印记的抗战史,但不同于史诗手笔的铺染和记叙,电影里是很多局部的细节构成的,这样一点一点铺起来的记忆,反倒是更能显示特殊年代下人们最真实的情感诉求。
那便是如同电影名字:“明月几时有”。这是一个问句,也是一份期盼,更是一份实实在在抗战坚守的信念。诚望明月有,诚望家国在,诚望亲人能相聚,诚望情人能相依。
而今日再读苏轼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不难发现,许鞍华的电影《明月几时有》起名时或许有受到苏轼这首词的启发。
苏轼写这首词时,身在密州。苏轼曾经要求调任到离苏辙较近的地方为官,公元1074年(熙宁七年)苏轼差知密州。可到密州后,这一愿望(与胞弟团聚)仍无法实现。于是在公元1076年的中秋,词人面对一轮明月,心潮起伏,趁着乘酒兴正酣,挥笔写下了这首名篇。
而今,我们身处城市之中,多数人许久未抬头望见过月亮,也常因工作繁忙可能许久未与家人吃过晚餐。
如若不能常相聚,不如,借中秋佳节,向对方郑重道一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撰稿 | 盐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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