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我和一位故友在餐厅碰面了。
看他是一个人独自畅饮,我有点好奇,便过去与他打个招呼。
“好久不见,你怎么看起来憔悴许多?”我看到他的皱纹很自然地爬上了他的脸庞。
“失恋了。”他直白地告诉我。
想起在学校一起上学的那段日子,他和隔壁班花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每天不是他找她,就是她找他。即使两个人的家离得特别远,他也天天送她回家。
这一毕业没多久,怎么就分手了呢?
“为什么呢?”
“我家穷。父母都是瘫痪在家里。这次大学没考上,我就出来打工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没多久,就和我提出分手了。”
“她去过你家里?还是因为你没考上大学?”
“应该是我没考上大学,家里的情况还来不及和她说。”我看到他的眼眶开始泛红。
我也替他难过,学业没了,连爱情也荡然无存。
“一年多了,我怎么也忘不掉她。她不就是怪我没考上大学吗?她不就是嫌我穷!”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记起前不久我的一位多年好友结婚了。消息很突然,我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正在和女方父母商量着婚期。
其实我一直都“参与”和“参谋”着他过去的恋爱。
几乎全部都是覆水难收。
原因最多的就是女方觉得他家经济困难,嫁过去会吃苦。
分手的时候还是那句老话:我们不合适。
这位好友近乎是绝望的。他的父母都有残疾,不能工作,还有爷爷奶奶在医院里粗陋地维持着生命。他初中的时候就辍学了,一个人跑出去奋斗打拼,钱也攒了一些,好不容易付完了医药费,又要照顾残疾的父母。他很早就懂事了,也明白了社会的艰辛和磨难。
当他认真地对待每一份感情的时候,对方却是虚情假意,一到他家,就逃得越来越快。
他在角落里抽着烟,深夜的寂寞孤独,充斥了他骨子里最脆弱的地方,倾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总说:都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女人!
我以为他的爱情会慢慢生长。
所以听到他结婚的消息时,愣是好几天才反应过来。
看到他与那位美人儿踏进婚礼的殿堂时,我明白,这个世界,并不都是金钱能够摆布和决定的。而且,你看到的世俗,是天堂的另一边。
当新娘为我倒酒时,我偷偷地问她:“为什么选择他?”
她笑得很甜蜜:“因为我看到了他的努力。”
我们穷的时候,老抱怨为什么上天那么狠心?为什么不是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为什么他们都见钱眼开?
哪天,我们富了的时候,才猛然醒悟,原来,不是穷的错。是我很穷,可还懒得努力,到最后,被世人唾弃。
在公司上班时,老板总克扣工资,说话不算话,我们在背地里骂他阴险狡诈,混账无赖。殊不知,自己一个月要迟到两次以上;工作任务总是被催着完成;每次加班的时候叫苦连天。难道老板会没有看到和听到吗?一个真正努力的人,永远都是默默付出和上进的,他不会被埋没,他的闪光点在工资和奖金上可以体现出来。
看庭前花开花落,荣辱不惊。望天上云卷云舒,去留无意。
一次难得的机会,我去故友的前女友学校游玩。联系到她之后,与她闲聊起过去。
“你当初是因为他没考上大学才离开的吗?”
“当然不是,我那么爱他。是因为他没考上大学之后,不但不悔过,还自暴自弃。天天埋怨出卷老师不按常理出题,又抱怨上天的不公,和他在一起,我突然看到了黑暗,那种希望的号召一下子消失的恐惧感。我感到生命变得毫无意义,”她低下了头,继续说道:“我鼓励他振作,大不了再考一次。他说世界充满了欺骗,再努力都是白费力气。然后一个劲地哭。哭出来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每天哭哭啼啼。电话里也是满满的哭声。我实在受不了了,我不想日子过成这般模样,我怕我的信心也会被他挤崩塌。”她抬起了头,脸上虽然有抑制不住的悲哀,但我看到眼眸特别亮,是那种有着巨大能量和信心的亮光。
我亦然明白了她的心。
我不是嫌弃他穷,我是嫌弃他堕落。
萎靡不振,像个怨妇。
我想起了他的容颜。
那些富家千金毅然决然地跟穷小子走,是看到他将来肯定会有所作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希望。
一种无法表达的勇敢的力量。
生命就像是个疗伤的过程。我们受伤,痊愈,再受伤,再痊愈。每一次的痊愈都是为了迎接下一次受伤。然后在不断的受伤和痊愈中,我们学会了成长。
阳光灿烂,又是一个艳阳天。
他还在问:难道真爱能用金钱衡量吗?
我说:能。因为这种金钱里,有拼了命的努力。